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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的太子闻言停下挥笔的手,抬眼看向面前自饮自酌的太傅。

太子白焕,是陈皇后与皇帝的第一个儿子。传言中陈皇后相貌平平,白焕也生得一张荏弱得近乎阴柔的脸,看上去没什么气势,温温柔柔的。

“我听说过她在帝都门口和梁先生胞弟的争执。”白焕沉吟片刻,“她是故意的么?如果大理寺最后查实梁先生确为她所杀,只怕旁人也会质疑大理寺公报私仇。”

旁人怎么想倒是不要紧,但陛下对此人偏心眼偏到了咯吱窝里,难保不会对摄政王不利。毕竟大家心里都有数,默认梁先生是摄政王的人。

“她才来帝都没多久,若是对帝都了如指掌到这个地步,确实有些可怕。”太傅摇头道,“无论她要做什么,殿下还是离她远一点为妙。”

“是外公的意思吗?”白焕的眼神无波无澜,“我以为舅舅会让我娶她。”

“她的家世倒是够做太子妃,可殿下和她走得近,难免惹人猜忌。太子妃的人选有很多,楚家女绝不是最好的。”太傅起身拱手告辞,“殿下只管和以前一样就好。”

白焕点头称是,将人送走后回书案前,低头凝视画卷上的大雁。

楚家女不是太子妃最好的人选,那谁是,陈家女么?

白焕的眼神渐渐凝重,提起笔,在大雁的眼眶里落下一点。

纸上墨迹未干,白焕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哭喊。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三皇子哭天抹泪地推门闯进来,一头扎进白焕怀里,“那个楚识夏实在是太嚣张了,太子哥哥你要替我做主!”

“你没去见外公么?”白焕淡淡地问。

三皇子一愣。

“看来是见过了,既然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便不要去招惹她。”白焕擦去他脸上的泪痕,口吻平静,“我听说她从小学剑,煞气伤人,所以才时时佩戴佛珠。这样的人,你还是避着比较好。”

三皇子还要辩驳,白焕接着道:“父皇很看重她。”

三皇子便不闹了。

——

秋叶山居。

太学的先生布置了道又长又臭的题目,楚识夏颠来倒去地读了好几遍,实在是念不通顺,索性掷了兔毫笔发呆。她眼角一转,看见抱剑坐在廊下休憩的沉舟。

楚识夏闲得发慌,干脆端着一碟子墨,蹲到他面前。她用兔毫笔蘸了墨水,在沉舟的脑门上写了个笔锋力透纸背的“王”字,又在他脸上撇了三道胡须。

沉舟早已经醒了,不过由着她乱来。

他睡在这里,院中鸟儿的起落都了如指掌,早在楚识夏拎着裙摆蹑手蹑脚摸过来时,他就醒了。

楚识夏观察到沉舟呼吸的起伏,也知道他醒了,愈发肆无忌惮。

“先生出的题好难,怎么办啊沉舟?”楚识夏把沉舟的眉毛描得浓黑粗壮,像是两条肥胖的毛毛虫。

她想笑,却只能憋着。

沉舟皱起眉头,两根浓眉紧紧地盘起来。

楚识夏忍不住扶着地面哈哈大笑起来。

屋子里的玉珠听得直摇头。

这时侍女端上来一盏桂花酥酪,摆在一边。楚识夏刚端起来要喝,便被沉舟抓住手腕,掀翻了酥酪。

侍女惶恐地看着他,她是帝都宅子里养的人,不知道沉舟的身份,只知道他能在秋叶山居随意进出,想必身份不凡。

玉珠神色一凝,拔出发间的银簪在酥酪里一挑——银簪的尖端微微发黑。侍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哭喊着不是自己做的。

“是砒霜,”玉珠道,“大小姐退后些。”

“不必。”楚识夏淡淡道,“我并不怕这个,你——对,就是你,抬起头来。”

侍女整个人哭得快断气,抖得不成样子,闻言怯懦地看着她。楚识夏神色淡然,并无一丝一毫的恐惧和慌张,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哭什么,我不杀你,玉珠问你什么你说就是了,千万别有所隐瞒。”楚识夏摆摆手,“下去吧。”

玉珠带着侍女离开了,檐下只剩下楚识夏和沉舟两个人。

谁要杀你?沉舟比划着问。

“可能是首辅,摄政王一手操持了我进帝都的事,我若死在这里,摄政王难辞其咎;可能是摄政王气不过我几次三番下他的面子,要吓唬吓唬我;也有可能是大理寺卿的儿子怀恨在心,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楚识夏举重若轻,“想我死的人很多。”

“但他们都会比你先死。”沉舟没有吐露半个字,但楚识夏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轻蔑。仿佛这帝都满城的天潢贵胄的命,不过他的囊中之物。

楚识夏笑出声来,掏出手帕擦掉他脸上的墨水,捏着他的下巴调侃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像一只小猫。”

凶巴巴的,又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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