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即整个宅子都震动了。有人发现了禁军们的尸体,庄子上仗着宦官权势横行乡里的里长慌了,连滚带爬地跑来找小宦官。
楚识夏把沉舟和程垣支出去救人,自己在这间屋子里搜寻起来。
这是宅子的主屋,死透了的小宦官不知道是胆大包天还是单纯的愚蠢,居然敢用这间屋子——这显然是属于庄子真正的主人,背后那个大太监的。
楚识夏掀开小宦官的尸体,在床板上一下下地叩击,摸索是否有暗格。床下某处居然真的传来了空洞的回响——楚识夏拔剑撬开暗格,从里头掏出来大把大把的房产地契和银票,上头沾了几滴血。
居然没有账本。楚识夏有些失望。
她草草一翻,地契上赫然写着“王贤福”三个字。楚识夏瞳孔骤缩。
门外传来里长惊慌失措的喊声,楚识夏不慌不忙地把东西都塞进怀里,随手拿起一盏灯起身开门。
叫门的里长恐惧到了极点,里头久久不回应,他紧张得浑身紧绷,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
可偏偏这个时候,门开了巴掌大的窄逢,容貌明丽的少女持灯站在里面。按那老太监的好色程度,这少女出现在这里是合理的,但里长没见过她,不由得心生疑窦。
“你是谁?朱大人呢?”
楚识夏温声细语道,“朱大人已经歇下了。”
“快把大人叫醒,禁军遇害了,恐有贼人潜入!”
楚识夏面露难色,“要不,您还是先叫人救火吧?”
里长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被楚识夏的推三阻四气得直冒烟,“何处走水,救哪里的火?”
“急什么?”楚识夏猛地敞开大门,单手拎起里长的领子,“我现在就放。”
里长大惊失色,楚识夏一身的血暴露在他眼前,正对着门口的床榻上,小宦官惨死的模样也大白于眼前。楚识夏一把将其掼倒在死不瞑目的小宦官身边,抬手把灯盏砸在了床榻上。
灯油泼洒而出,火舌瞬间攀着浸了血的被褥、聊作情调的纱幔席卷而上。这间宅子的房梁是用金丝楠木搭的,地板是精心打磨过的,摆设家具无一不彰显主人财力。
但这一切的一切,在暴力的烈火前是平等的。
就像自诩天子近臣的小宦官和对着宦官奴颜屈膝的里长,都得死在这场火里。
人或许会踩低捧高,但死亡一视同仁。
被火焰吞没的里长哀嚎着扑向楚识夏,饮涧雪飒然出鞘,一剑封喉。
楚识夏脱下带血的外袍扔进火中,转身跑出了屋子,一边跑一边大喊救火。夜色晦暗,她轻而易举地混进了赶来救火的下人中。
——
东院。
东院前看守的下人不似禁军,里面的人似乎总是闹事,所以看守的人格外认真。
沉舟观察了一会儿,刚打算直接杀了了事,就听见主屋的方向有人喊“走水了”。他扭头看去,二人刚刚出来的方向亮如白昼,火势大得惊人。
“是大小姐放的么?”程垣精神一振。
沉舟了然了。
楚识夏杀了禁军和小宦官,不单纯是为了泄愤,更因为他们看清了沉舟的容貌;她一把火烧了主屋,看守东院的人就可以不死——她倒不是怜惜什么,只是这些人的死,多少会暴露他们的来意。
果然,火势根本控制不住,东院的守卫也赶去救火了,临走前又检查了一遍锁。
沉舟直接攀着围墙翻进了东院,程垣紧随其后。
东院三间厢房,每个房间都上了锁,窗户用木板封死。
沉舟拔剑斩断锁链,那是程垣未见过的剑术——他双手握剑,身子略微下沉,出剑的速度并不快,力道也不刚猛,只有一道清风拂面,锁链就“啪”的一声落了地。
程垣不敢再耽误,蒙住脸进了屋子。
每个屋子里都关着几个奄奄一息的姑娘,如出一辙的遍体鳞伤、衣衫褴褛。她们被忽然闯进的程垣吓得缩成一团,但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愤恨。
没有他的姐姐。程垣愈发急了。
“外面走水了,要跑就趁现在。”程垣扔下这句话,拔腿奔向剩下的屋子。
房间里浑浑噩噩的女孩们看向了门外烧红的天空,身体不由得一震。她们本就是因为不愿屈服才被关在这里的,那把火像是点燃了她们心里某片废墟。
女孩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跑了出去。
找到最后一间屋子的时候,程垣终于看见了姐姐。
那间屋子简直是个屠宰场,里头只有一个十字型的铁架子,姐姐就被绑在上面。她只穿着一件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的里衣,细如水葱的指甲下是殷殷血迹。
而她露出来的脖颈、手腕上遍是青紫的痕迹,充满亵玩的恶意。
程垣手脚发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
刑架上的人甚至看不出有呼吸的痕迹。
沉舟一把将他捞起来,把人从架子上放了下来,伸手试探鼻息。程垣浑身紧绷地看着他,见沉舟点了下头,三魂七魄才缓缓归位。
沉舟见他慌不择路的样子,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岔子,干脆自己抱着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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