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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满是鄙夷地扫了夏侯纾一眼。片刻,他又像是想明白了似的,慢腾腾地走到屋子的一个角落,扒开一幅画,找到了一个机关,然后左右各旋转了三圈。

夏侯纾静静地望着黑衣人,见他对这个屋子和机关都如此熟悉,心中越发忐忑。眼前的一切不会是一场骗她入局的戏吧?

只听“哐当”一声响,铁笼一下子升了上去,就像它当初掉下来那样突然。

管他是敌是友,能将她从这个铁笼子里放出来,让她重获自由,便是对她的大恩。夏侯纾刚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想起自己中了清酥露,一时间动弹不得,只得眼巴巴地盯着黑衣人,祈祷他大发慈悲将自己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黑衣人见夏侯纾在看自己,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求你了!”夏侯纾情急之下整个人都扑倒在地面上,十分狼狈。

黑衣人闻声停住脚步,继而回过头看了看,眼神极为复杂。他站在原地顿了片刻,似乎在说服自己,然后快步走过去将夏侯纾一把捞起,扛在肩上,飞身一跃跳上房顶,不一会儿便出了相府。

落地后,黑衣人并没有立马将她放下来,而是避开巡逻的卫兵,往路黑人静处走。

夏侯纾自知自己的性命在对方手里,不敢言语,只在心里默默记下他们绕了多少条巷子,以便推测目前所在的方位。

黑衣人扛着夏侯纾来到一处僻静的墙角,忽然将她放了下来,也不管她是否有防御能力,快步离开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夏侯纾望着消失在视线尽头的黑衣人欲哭无泪,奈何自己目前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安安静静地瘫坐在墙角。

夏日里,白天烈日当头,酷暑难耐,到了夜里,暑气消下去后,便多了几分凉爽之意。夏侯纾靠着墙壁安静如鸡,一阵风吹来,只觉得心里凉飕飕的,鼻子酸酸的,眼睛里也涩涩的。

过了很久很久,夏侯纾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打更声。已经四更天了,可她仍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夏侯纾恍然地看向声音的源头,来人正是方才将她遗弃在这里的黑衣人。她顿时觉得鼻子里一阵酸涩,眼睛里好像又一股热流要夺眶而出。

黑衣人在她身旁半蹲下,然后从胸襟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白色药瓶倒了一粒碧绿色的小小药丸出来,二话不说便抬起她的下巴往她嘴里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简单粗暴。

他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夏侯纾再次愣住,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黑衣人并未打算解释什么,给她喂完药后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夏侯纾自顾自哭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身上似乎没那么乏力了,手能抬起来了,脚也可以慢慢挪动了,才恍悟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黑衣人给自己服下的并非毒药,而是解药。

黑衣人见她慢慢恢复了,也不言语,忽地站起身来往方才来的方向走。

夏侯纾慌忙起身,趔手趔脚跟在他后面,想找个机会把他的面具摘下来证实她的猜测。刚出手就被他给逮住了,只好自圆其说:“壮士,我看你这面具精美无比,应该很值钱吧?”

黑衣人从鼻子里发出一丝不屑,放开夏侯纾的手继续往前走。

“壮士,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好歹也留个名啊!不然他日相见敌我不分可如何是好?”夏侯纾死皮赖脸地蹭上去,趁机扯下了对方的面具。

看清楚那张脸,她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整个人跌落在地上,好像又中了清酥露一般。

“现在知道怕了?”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责备,几分戏谑。

夏侯纾愣了很久才接受这一事实,她向夏侯翊缓缓伸出一只手,央求道:“二哥,拉我一把。我……我腿软。”

“你当我之前说的都是废话么?”

夏侯翊不为所动,依旧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夏侯纾。夜风将他的长发吹起,飒爽中平添了几分妖媚。

“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劝诫,使自己身陷险境。”夏侯纾忙服软,尽管她知道夏侯翊向来不吃这一套。

夏侯翊余怒未消,脸色冷得像一块冰,责问道:“我若是晚来一步,你可知是什么后果?”

夏侯纾无言以对,只好耷拉着脑袋作反思状。

夏侯翊这一生最怕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母亲钟玉卿,一个则是妹妹夏侯纾。钟玉卿严厉,为人处世都无可挑剔,他害怕自己让母亲失望,所以事事恭敬;而夏侯纾则胡搅蛮缠,他常常有理说不清。但偏偏他最敬重的也是这两个女人。

思及至此,他叹了口气,终究是狠不下心来,伸手拉了夏侯纾一把,嘴上仍不忘叮嘱:“回去给我好好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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