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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个空白,到底是代表她没有姻缘,还是说连世人心中无所不能的神佛都觉得她心不诚,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撒手不管了呢?

看来神佛也是欺软怕硬的,知道她不信,管都不敢管。

夏侯纾这么想着,再看向老和尚时,眼里便多了几分怜悯和嘲讽。心想这老和尚也是个道貌岸然、看人下菜碟的家伙,不过是一支签而已,什么都没有,是好是坏全凭他一张嘴。而他却因一时拿不准求签人的心思,不敢随口乱说,反而把那佛签说得神乎其神。

不会解就不会解吧,都一把年纪了,非装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故弄玄虚惹人心中不安。真是枉为出家人!

夏侯纾这厢十分鄙夷,而深信佛法的钟玉卿却越发愁眉深锁。

“大师这话是何意?”钟玉卿焦急的追问道,“难道是说我儿的姻缘虚无缥缈,不可捉摸?还是这解释佛签指意的黄布条原本就是放错了位置?误断了?”

夏侯纾震惊的望着母亲,不得不佩服她们果然是亲母女,连想法都大差不差。但同时她又不得不欣赏母亲的思虑周全,居然会想到是那黄布条放错了位置。可即便如此,她似乎也没转过弯来,既然所有黄布条都是寺里的僧人写的,那么结果好坏都是他人之言。

她想不明白,这些明明是自己的事,为什么非要听别人怎么说呢?

当年父母若不是听信了术士的言论,她又怎么会在前八年里得不到父母的关怀与呵护呢?甚至她先在之所以对各大佛寺和道观那么抵触,也是因为那些困顿无助的记忆。

钟玉卿分明是没有精力和心思去琢磨女儿此时的想法的,

老和尚仿佛是于心不忍,捋了捋胡子不慌不忙道:“缘生缘灭,皆有因法。前世种因,今生得果。顺其自然,尽释前缘。”

夏侯纾一个字也没听懂,钟玉卿却愁容更甚。她好像是不能接受似的,立在那里半晌没说话。

“我就说了我不信这个吧,母亲偏偏要我去求签,如今可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夏侯纾宽慰道,“母亲不妨仔细想想,我们家的姑娘何时就差了,怎么就得不到好姻缘?还需要求吗?”说着她有意无意的瞟向那黄布桌后面神态自若的老和尚,“与其听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语,倒不如把心放宽一点,就像这位大师所说的,顺其自然吧。”

老和尚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面上依然云淡风轻的,甚至还顺手将桌面上的古籍捡了起来继续慢条不紊的修补起来。

夏侯纾的心里瞬间窝了一团火,却又不好发泄,只是看那老和尚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责备和厌恶。你老人家三言两语把别人搞得心神不宁了,自己倒是相当惬意嘛!若是这天底下的出家人都像你这样说话行事,只怕也没几座庙宇可以流芳百世了。

夏侯纾越想越气,终究还是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遂看着那老和尚故意说:“不知这位大师法号叫什么?贵庚几何?是本寺的僧人呢,还是外来的挂单和尚?我听说这人年纪大了吧,眼神不太好,脑子也容易糊涂,不知道大师你……”

“不得无礼!”钟玉卿怒斥道,“你小小年纪懂什么?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说完就向老和尚赔罪。

老和尚一笑了之。

夏侯纾心里愤愤不平,可碍于母亲的颜面不好再次发作,只好冷哼一声,不甘心的侧过身去,便见一个清秀明净的中年和尚走了过来,看着有几分眼熟。

中年和尚先向老和尚行了个礼,再转向钟玉卿,微微施礼,朗声道:“小僧子深,乃智空大师坐下弟子,我家师傅请女施主到禅房一叙。”

难怪总觉得眼熟,竟然真是熟人。

夏侯纾如同见了救星一般看着子深和尚。他是智空大师座下最得意的弟子,为人诚恳,行事周到妥帖,又精通医术,曾随智空大师到越国公府做过几场法事,因而夏侯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说起这位智空大师,那可是南祁有名的得道高僧,可谓上知天文,下通古今,言谈举止更是高深莫测,又常常叫人如迷糊灌顶,茅塞顿开。整个南祁,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都对他极为尊崇。人们不远万里跋山涉水来护国寺,除了上香许愿,最大的渴求就是见上他一面,领会佛经教义,了结心中不平。

以往每年秋天,钟玉卿都会派人来请智空大师去府里小住几日,一来是给英年早逝的长子夏侯翖诵经超度,二来也是慰藉她缠绵多年的丧子之痛。但智空大师已年近古稀,行动渐渐不如从前灵便,近些年来除了皇家的祭祀礼,其他人事物一概不理会,只一心参禅。

今日有幸能见上,实属难得。

“阿弥陀佛!”钟玉卿面露喜色,看着子深小和尚的眼神也极为殷切,“智空大师愿意相见,真是万幸!”

看到母亲激动且欣慰的神情,夏侯纾打心里松了口气。心想智空大师这回可真是及时雨。有他开导,母亲定然不会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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