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昨日进宫的时候已经看过了。”
清晨,一群穿着烟青色绸面袄子外面罩着丁香色绣花比甲的女子站成一列沿着宫墙的方向一路往南走去。
她们的头上都戴着纱帽,和正式女官们的簪花纱帽不同,她们的纱帽是素面的,只是比男子的纱帽多了一圈桃红色的缎带。
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子总是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左右的风景,她身后的同伴就用手轻轻地戳她。
“左右这么多人往来,不要乱看了。”
“我、我就是、就是看看。”女子回过头,结结巴巴,“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她身后的女子比她高挑些许,鹅蛋脸,细柳眉,一副雅静长相,见她竟然还要停下来分说,语气也急了:
“快些跟上去。”
前面的女子连忙提着衣角跟了上去。
一路走到了一处宫门的前面,带队的女官看了一眼还未升起的太阳,让她们先停在一旁。
不要最好,她可以带在身边慢慢教。
徐璇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
瘦小的女子实在不是个胆大的,见自己的同伴不想搭话,缩了缩脖子就站在了原地。
也正因此,哪怕她诗文不通,再无长处,也被选进了女官之中。
一只麻雀儿落在枝头上的时候,一户人家的妇人正好打开了窗子。
“那个女子就是这次唯一祖上没有官宦出身的万春桃?”
“不是说端己殿是在西苑么?怎么这里也有端己殿女官?”
“实在是抱歉,我、我……”
只是陛下让她将此事做的干净些,不能让这些女官们只因为身在后宫,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先被沾惹了名声。
可就是这么一个站在宫里就哪哪儿都不对的姑娘竟然在经学一科考了第一。
“……是,徐宫令。”
“宫令,这个万春桃从前是个丫鬟,因为得了病被人从府里赶了出来,陛下说过这次女官遴选只要能选上就有官身,她就来考了。”
“宫令大人,那个身量瘦小些的就是祁孝行,本次女官笔墨试的第一名,今年十九,山东人士,其父母早逝,其祖母乃是从前威远侯长女,其祖父是……”
在她身后,连茉娘有些不耐烦,却还是说:
“陛下赐了一些女官外朝行走,这位大人穿着红裙,应该要去六科,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位女官的年纪这般轻。”
“昨夜女官传话,娘娘见咱们的地方是乾清宫,这里是坤宁门,刚刚进去的就是太医,坤宁宫的廊庑是太医的值所。”
瘦小的女子立刻仰头垫脚:“是、是不是皇后娘娘来了?”
“祁孝行是爬墙出来考的,考完了爬回去,咱们报喜的圣旨上了门,祁家才得到消息。”
连茉娘经史通达,去端己殿正好,至于祁孝行……可以问问尚仪局要不要。
….
这人也不是徐璇给自己留的,陛下从一群女子的名字中选中了这一个让她调派到御前,她自然也要照做。
刚刚总是仰头看的瘦小女子连忙回身道歉:
“祁孝行下面还有个弟弟,她祖母想为她弟弟求娶李阁老夫人米氏的娘家侄女,便想将祁孝行嫁回给威远侯府,陛下北伐之时威远侯获罪,此事就耽搁了下来。知道她祖母眼光甚高,寻常门第也不敢上门求娶。”
连茉娘轻轻叹息:
“我知道的再多,终究没有你考得好,祁孝行祁状元,你能不能老实些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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