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窗口看着黄晓坡坐上他的帕萨特,急急地往大门口驶去。
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后说道:
“他走了,好像有什么急事。”
“什么事?他没说。你还不知道他,嘴还特么挺严的。”
女人挂了电话,摸了摸已经饱胀的胸,望着消失在远处的车尾灯发呆。
黄晓坡之所以这么急,甚至还带着一些紧张,是因为他收到了县委办主任王畅,偷偷给他发来的微信。
在东店村蔬菜基地,听到那个村民锁柱将村里采石挖沙和蔬菜园区的事,全盘和鲁书记说了出来,在一旁的王畅是一阵阵心惊。
一边担心将来一旦鲁书记追究起来,不可避免的会牵连到自己,一边紧张地想着对策。
如果说,昨天鲁书记反复告诫他,对行程必须严格保密,他还能听命照做,那完全是因为他清醒的判断。
即使鲁书记进了蔬菜园区,也打听不出个什么子午卯酉来。
一个陌生人,向村民打听村里的内幕事情,但凡脑筋正常点的,都不会坦诚相告。
最多,像小饭馆里的老板那样,肆意发发牢骚。
这对东店村也好,溪岭镇也好,都构不成什么威胁。
对村支书和镇书记,顶多也就是些牢骚,无伤大雅。
所以,在昨天,当黄晓坡反复给他打电话时,因为鲁书记的纪律,当着陈向琰和丁武阳的面,他不能接。
几十个电话后,也只是似是而非的说了“今天不方便去”这句话。
算是把信息给黄晓坡传达明白了。
后来,即使晚上黄晓坡打通他的电话,他也没说鲁书记具体的行踪。只是告诉他“没什么事,有事的时候,我会给你通报”,安抚了一下。
但今天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东店村捂着的盖子,已经被村民们当着鲁书记的面揭开。
盖子下面,那些见不到光的东西,都暴露出来。
关键是,如果这些事与自己没关系,那也就罢了。
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继续按照鲁书记的要求,做好保密工作,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事实上,随着这个盖子彻底揭开,将来那个不争气的村支书范旭彪不好交代不说,黄晓坡的直接责任也难逃干系。
一旦深究起来,就不是只打掉范旭彪这一只苍蝇的问题。
拔出萝卜带出泥,很可能会影响到自己,以及自己身后那个人。
在这个时刻,他已经顾不得鲁向阳对他的保密要求了。
他必须给黄晓坡通气。
如果任由鲁书记突然查到镇上去,黄晓坡没有准备,说不上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
想到这里,趁着众人往园区外走的光景,王畅掏出手机,先给丁武阳打了调车的电话。
随即,迅速编辑了一条微信,给黄晓坡发了过去。
“我和鲁书记在东店村,马上去镇上。范社长被超时拘押的事,赶紧处理。不要给我打电话,不方便。”
这就是使黄晓坡像被马蜂蛰到一样,跳起来的那条信息。
黄晓坡不能不紧张。
昨天,听说鲁书记要来镇上,可是左等右等,没见鲁书记的影子。
反复给王畅打电话,就等来一句“今天不方便去”,直到晚上,他打给王畅电话,专门询问此事,也仅仅是一句“没什么事,有事的时候,我会给你通报”。
这两句话,虽然刚开始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精明的他,想了片刻,立刻明白了:
这是新来的鲁书记下的封口令。
‘四不两直’,在很多官员眼里,仅仅是摆摆样子,走走形式。
这个鲁书记貌似来真的了。
就连王畅这个大内总管,安插在新书记身边的眼线,都不敢轻易透露,可见,鲁书记对他提了怎样的要求。
黄晓坡想清楚后,对此倒不是很担心。
就算鲁书记微服私访,就算他‘四不两直’搞得再彻底。
底下各村有他安排的四梁八柱的村支书和村长,鲁书记身边有王畅这样的眼线,县里有他投资多年,苦心经营的关系网和保护伞。
他不相信一个空降的鲁书记,能把他这个在溪岭镇经营了十几年的镇书记奈何?
原来那位大刀阔斧的韩书记,还有本分守成的前任书记,要想政令出县委大院,还不得经过他们本土的那帮哥们儿。
所谓的事在人为,就是指此。
他今天之所以紧张,一方面是鲁书记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
在这个时间顶头上司突然过去,不管怎样,他这个镇书记不在场,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这也是他连滚带爬,从那女人身上跳起来,匆忙往回赶的主要原因。
另一方面,王畅专门提醒他范东平被超期拘押的事,这明显是违纪行为。
一旦追究起来,那个秦江涛能不能扛得住,也是他所担心的。
毕竟,这件事是他的授意,目的是借范东平,打击一下韶宏伟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前大秘。
如果能借机把他搞臭搞走,那他下一步想做什么事,就没那么多顾忌。
所以,黄晓坡命令司机,加大油门,一路超速,赶回镇政府。
进了大门,见镇里安然无恙,鲁书记还没到,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他赶紧布置张超,命令所有办公室里的人,打起精神。
又远远地放了岗哨,在鲁书记到来时,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
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了秦江涛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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