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相如闻言,不禁喃喃自语道:“载舟覆舟,所宜深慎。”
“载舟覆舟,所宜深慎。”本意之言,乃是警戒帝王:人民能拥戴皇帝,也能推翻他的统治,这是应当深切戒慎的。
可此言从赵括口中说出却是另一番深刻的含义:谁该深切戒慎,谁又是民心所向?载舟易解,覆舟何为?
闻言的蔺相如显然明白其中的含义,只是一时间却有些难以消化掉赵括话语中的隐喻带来的震撼,随即枯槁的手伸向酒壶,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递到心灵,缓缓抬起,慢慢斟下,轻轻放下。
蔺相如心中很清楚,从送赵括入狱便知那边的赵王是一定要搞事的,而身处牢狱之中的赵括也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因此,可以
说二者的冲突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了。只是,令蔺相如始料未及的是,赵括的心可不仅仅只是自保而已。
可赵禹带回来的信息不是赵括已经同意了自己“外出避祸”的办法了吗?
“是了。”蔺相如猛然惊醒,心中不由长叹:“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这重耳最后归来,可不仅仅是安全了而已,而是终成晋国之君呐!自己的一番劝解,似乎正应合了此子的心意。可是,现在......”
“献公尚在,虽有骊姬诡诈,献公不明,既为臣子,纵是重耳,岂敢弑父,又岂能叛国焉?”蔺相如目光灼灼地看向赵括。
显然,蔺相如是在以重耳之事继续隐喻当前之事,献公即为赵王,骊姬则为楼昌等人,重耳则是赵括。问的就是赵王尚在,赵括岂敢行反叛之事,即便行之,又岂能成功?
“献公既在,重耳自当避祸于外。”赵括当然明白蔺相如的隐喻,当即毫不犹豫地答复道。没错,赵括并不打算立即就反,毕竟赵王虽然过分,却也还没有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朝臣们或许会为赵括不值,但却不会因此与赵括勾结一道反叛赵王。
无他,利益所致也。
“复请秦军护送?”蔺相如继续问道。
重耳之所以能够重新成为国君,少不得的就是秦国派军护送他归国,而也因为这次的护送,有了后面的所谓“退避三舍”的故事。虽然最终晋国依然取得了胜利,可若不是秦国贪婪,又或者不是重耳机智呢?晋国的损失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如今蔺相如之问,实际就是在问赵括是不是也要引入外来的势力,介入到其中,毕竟赵国的利益才是蔺相如最为关心的。
“献公无道,自有取祸之日。当是日也,骊姬无权,而我自握刀,又何须秦军之用?”赵括继续答道。
对于这个问题,赵括倒是早有准备,无论上党还是河内郡的布置,为的就是在赵括离开之后依旧能够掌控军队与权柄。只是对于赵王的取祸之道,赵括却没有明说,因为谁能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也会跳出来强自登上历史的舞台呢?!
“就保留点神秘感吧。”赵括在心中淡定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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