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嗤笑,“就算之前清理干净了,时间一长,照样能被捅出漏洞,只是没想到宫里还能藏着这么深的接应,这件事一个人可做不了,地位低的也干不来。”
“怎么传进来的?饮食水源,经过上次,都严加把守,层层检查,宫人跟小主们都一样严苛,怎么还能传到宫人身上来?莫不是有人染疫没被检查出来,放了进来?这样的话,这看守的也要清理清理了。”太后薄怒,这才几年安生日子,就不能安分过日吗?
“不。”皇帝摇头回道:“饮食水源都没有问题,人也没有问题,是贡布皇商的一间作坊提供的布料有问题。”
“宫里的布匹也都是要经过针织局的手,怎么也有问题,内务府验收没发现什么吗?是什么布料?”太后不解。
皇上吐出两字:“净布。”
“净布?什么净布?”太后抬起眼眸,显然有些意料之外,“你是说太监们用的那种?”
皇上点点头。
“怎么会……”太后突然想到下人的布匹检查自是不像宫中小主们的布料那般谨慎,宫中上下几千宫人,净布这种常用布料,少说每月进购上千件,习以为常,内务府事务繁忙,这种下人的衣物,难免不上心。
“净布又如何传染?”
皇上艰难地将传染途径给太后解释了一遍。
太后听后沉默不语,手上盘着佛珠,不听转动,过一小会问道:“主使可抓到了?”
“抓住一半。”皇上也不由得头疼,“作坊的主事在魏宗塘带人到达之前,就带着一家老小服毒自杀了,贡布皇商的会长拒不承认此事,口口声声喊冤,即便这事没有他们掺和在内,那也有失察之责,朕已将人关押大牢听审。”
“既然主谋已死,涉罪者关押,为何说是一半?宫里的内应没摸出来?”太后思索后推测。
“嗯,主谋一死,接应方法,接应人,各方线索都断了。”皇上眼神冷冽下来。
“所以你想从宫里查起?那为什么是月嫔,她都疯癫几年了,莫不是你怀疑她假疯?这事跟她有关系?”当年月嫔的事,她也不是没查过,证据确凿,也有动机,事后发疯,也怀疑是假疯避死而派人试探过,若非疑虑尽除,那疯女人也活不到今日。
“不知道,魏宗塘说这次瘟疫发病的第一批人里头有曾经伺候过她的太监,那太监已经病死了,但是在他住所里搜到了一瓶恶臭脓液以及藏在花盆里的通信纸条,上面是让他找机会出宫,估计纸条的主人也没想到他本人也会死在宫里了,所以才要查这事跟月嫔是否有关?”
“你既然担心那女人不是真疯,不管是否参与了此事,先处死便是。”太后不耐儿子偶尔的心软,当初她就说这女人留不得,要将其处死,皇帝就偏留人,都贬到冷宫去了,还等着事情峰回路转吗?
“儿子不是,她……”皇上哑语,沉声应道:“儿子总觉得她不该是那样的人。”
“为君者,不可过于仁慈,后宫女人你可以宠,可以敬,但是不应有爱!爱会让你失去公正力,判断力。”太后控制住自己想拍桌子的恼火。
“太后多虑了,儿子懂得,这次也是为了查明真相,只有揪出宫中真正的幕后黑手,宫里才会有长久的太平日子,禁不起这么一次次折腾,长此以往,只要有一次失控,都不需要异国叛军动手,我们就得自取灭亡了。”
皇上一生气就不喊太后为皇额娘,太后也知晓他的脾性,知道她的儿子只能顺着来劝,逆着只能让两人僵住,便主动服下软来。
“那你打算怎么查?”太后放缓语调问道。
“儿子想派人接近月嫔,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打算找一个后宫女人,寻个由头贬入冷宫,替朕办此事,不管事成不成,儿子都会许她一世衣食富贵无忧。”
“听你这语气,怕是人选已经定好了?何人能办此事,如果按你所说,瘟疫这事跟月嫔一案还有关联,而幕后亦有暗桩藏着,后宫女人谁你能放心托付?”太后此刻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了。
不是她看低这一代的后宫女人,要不就是隐藏太深了,连她都看不出来,要不就是都是一群直肠子,不上进的。
也不知道这皇帝什么眼光,最宠的几个要不就是藏不住话的,还爱吃醋的,要不就是沉迷于养花养草还有养病的,后宫如一潭死水,没半点激情,不过这倒是让她这些年修身养性的,过得心平气和,连脾气都平和许多,人不多愁多虑的,身体还舒坦了不少,可不就盼着这样的日子继续,虽然无聊了些,但胜在省心啊!
“原是个宫女,瘟疫期间被提拔成女官,担任防疫特使,协助太医院管制疫情,这次疫情控制得好,有她不可或缺的功劳,心善聪慧,……”皇上沉默一下,补充道:“小五……挺喜欢她的,她照顾小五也很尽心。”
太后想起来了,确实听闻这次宫里有个女特使提出了不少有助于控制疫情的方法,她鲜少在后宫走动了,平日里闭门不出,就在这慈宁宫安享晚年的,但是重要的事情就算她不想知道,也会传入她的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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