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古说完话就趴倒在案上,江果唤来小二帮着送他回家。
她看向元吉:“天色不早了,你还喝呢?”
元吉醉眼猩朦地说:“晚些,我在饮几杯。”
江果头回见他饮酒,不免有些担忧:“别吃醉了。”
元吉无言地撒了包钱,老妪领了赏钱就要退走,只是她临走前从门缝中窥视了元吉几眼,随后才愁肠百结地离开。
雅间内三人各自无声的饮了很多酒,小二见他们酒量不错,也乐得将酒多送了些进去。
细雨绵绵,瓦檐雨珠成串滴落,在雷声轰鸣时,刘台镜说:“方才公古师兄所言,你们怎么看?”
江果早起了疑心,她想了想说:“乐无双是艺伎的身份,可赵贵妃却想着接她入宫,莫不是入宫做‘宫乐官’?”
刘台镜摇了摇头说:“自古以来,‘妓’便是下九流,天横贵胄在喜欢,也不会为了喜欢做这等掉名声的蠢事。”
“我猜想……”元吉思虑深沉地顿住话,“赵贵妃这等身份亲自接乐无双进宫,恐怕不是做区区宫乐官那么简单。”
江果像是吃了一惊,她激动地问:“莫不是为嫔妃?”
“这怕是也不能……”元吉介于习俗不敢胡言。
刘台镜倒不以为意地说:“有何不可?乐无双是艺妓,只需证明清洁之身,再由皇诏改了户籍。别说为妃,就是做皇后也大有可能。”
这话一出令元吉凝气眸,之前小二说乐无双有个情人,可公古却说乐无双从来没有情人。
那如果乐无双真的有情人,那就极有可能是元吉的生父。
可如果没有,那元吉他自己又是谁的儿子呢?
刘台镜见他眉头紧蹙,神情也愈发满意。
而江果却总觉得不可能,她反驳说:“纵使皇帝让乐无双脱了贱籍,可她名声在外。这九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是艺伎的身份,是烟州花船里的红招牌。”
元吉赞同她的话,但心里却莫名觉得不是滋味,握着酒杯的手骤然一紧,可瞬间又卸了力。
终归是自己的母亲,这被人看做低人一等的身份,他从骨子里觉得难受。
元吉打量着杯子,刻意转开话题:“刘师兄,明日廷尉三监审理江子墨,你随行的城西禁军是否也要随行护卫?”
“自然。”刘台镜看向元吉,“听闻江子墨被捕时,整个烟州的百姓群起大闹州牧府,差点没闹了人命。”
元吉像是被这句话点通,他问:“整个烟州的百姓?为了一个江子墨?”
刘台镜颔首回答:“不错。”
江果听到这等往事,心里也跟百姓一样,她激动地说:“那定是我外公在烟州治理有方,百姓们都爱戴他。”
“此话不假,江州牧为官清廉,治理烟州三十载。郑国先帝曾对他赏识有加,更赐他‘定泽真松’字号,为百官效仿楷模。”
那百官楷模如今入狱,代州牧酆承悦见机还落井下石。
谁能救他?
这个疑问让元吉尽饮一杯,旋即他放下酒樽,说:“也就是说,江子墨拥有烟州,可反言之,是烟州拥有江子墨。”
江果和刘台镜都齐齐看向他,顿时明白了话中的意思。
郑国中有人要杀他。
但烟州不会坐视不管!
噹、噹、噹!
街上突然传来铜锣的敲打声,同时就听街上有人喊着。
“杀人了,杀人了!!!”
三人闻言醉意顿时清醒大半,旋即交换眼色,一同撑着勾栏向外翻越下去。
刘台镜截住那敲锣的人,出示了随身的腰牌,沉声问:“人在哪?”
那人扶着锣,睁大惊恐的双眼,指着巷子一角,结巴地说:“那、那里。”
三人立刻奔向小巷。
满地的血泊,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苍白的袍子上,那人张着嘴瞪着眼,喉咙上有一道锋锐的伤口。
刘台镜蹲下身细看,蹙眉说:“伤口平整,下手的人擅用剑。”
元吉从尸体腰下拿起一枚腰牌,左右翻看:“这人先下手为强,令明天的局势乱了。”
那腰牌上满是水珠,叫人看不清其中刻下的字,但江果凑近看清后,眉头也蹙的更紧了。
左面写的廷尉左监,右面写着三个字。
陈平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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