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将老夫人的影子投射到纸窗上,院内的一棵大树半腰,白衣扶着树壁静静凝视片刻,随即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这陈家大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竖日,白衣清早就出门去了趟内城的烟云阁,办好事后,他便出内城,直奔外九城的东门大街。
聚龙帮的赌坊内,牌九、骰子的响声像是竹木间的碰撞,荡漾着穿透帘布向着外头传。
白衣入了内,朝小二抬了抬下巴,说:“我找高城。”
“哟,白爷。”小二领着人扭头说,“白爷一来就办事?没兴趣耍两手?”
“你们赌坊的骰子可比别人家的重。”白衣开了纸扇扇着风,“我这腰包不大,在你们这玩的起吗?”
“这是闹了天大的笑话了嘿,白爷。”小二踩着公鸡步,傲气地翘起大拇指,“您在我们这,是这个。哪敢收您银子?”
“得了。”白衣合了纸扇一敲小二的头,“跟我这开哪门子涮?带路。”
小二得了便宜卖笑,但一咧嘴,那肿胀的脸顿时倒嘶一口冷气,嘴里暗暗嘟囔一声:“草。”
白衣笑着问:“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害,江姑娘给揍的。”小二掀开内厅的珠帘,“小的也是头回见,这娘们下手可真重。”
“你说什么呢?”
浓重的川蜀口音透着冷意,吓地小二陡然一缩肩。
白衣抬眸看去,内厅里此刻只有两人,一个是居坐在角落的元吉,而江果则四仰八叉的横靠在软塌上,长指端着烟杆子嘬了一口,旋即冷艳的眸子撇向了白衣。
白衣环视左右,问:“高城呢?今日聚龙帮不是要摆宴席吗?他一个帮主不在,到时候谁去谈事?”
“主子去新开的茶馆子听曲了,听说是烟州来的角,得晚间才回来。”小二报完话,见江果仍旧盯着他,便后怕地摸了摸脸退到珠帘前哑然笑了笑,“我去前厅看场子,白爷,江姑娘,元爷,小的告退。”
小二出了门,白衣一合纸扇指向元吉挑了挑,打趣地说:“元爷?辈分够大的。才一天功夫这聚龙帮的人就认栽了?”
“我如今是高城的门客,他们面上叫的好听,私底下可都拿着刀准备伺候
。”元吉饮了茶,旋即看向白衣,“闲话少说,怎么样?刑狱那些老官吏什么态度?”
“尿不到一块儿去,都嫌弃他呢。”白衣从江果的食鼎里摘走一颗樱桃,“昨日在清风楼当场给他摆道,脸都气黑了。他吃醉了酒,估计现在还在床上趴着呢。”
江果不满地瞪着白衣,旋即盯着他手中那樱桃也没说话,只是重重嘬了口烟。
“此事预料之内,那便依计行事。”元吉起身走到窗前望了望,“人你请了吗?”
“请了,都是头牌绝色,那老婆子还埋怨我来着。”白衣拔了樱桃的根枝,塞入口中嚼着,“虽说是商会开的楼,可这一夜没头牌震着,得少不少银子呢。”
“外九城四大帮其中之三齐聚,还怕没银子买账?”元吉站在窗前侧眸看他,“聚龙帮摆的席,这帐,我给买了。”
“阔气!”江果吐着浓雾,烟杆子在桌案上敲了敲,“是个爷们!”
白衣哑然失笑,他提着袍子跪坐下去,看了看两人说:“你们俩什么时候搭上的?”
“什么叫搭上?”江果侧过头背着两人,“我是为了我外公,帮个忙。”
白衣点头笑,说:“行。”
元吉望的方向很远,他的眸里倒映着内城的风景,问:“小姐……”
“主子吩咐了,先把事办了。”白衣抬臂倒茶,轻描淡写地说,“小姐不想见你。”
元吉望着远处那雕梁画栋的楼,问:“她气我?”
白衣倒好茶抿了口,说:“有什么好气的,你是奴才。事情办好了便赏,办砸了就罚。”
元吉没接话,他沉默半晌回过头,说:“对。”
江果的红唇里飘着薄淡的雾,她在朦胧里窥视元吉,握着烟杆子的指尖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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