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街过巷,抄了条近路才终于到了街道司大门,负责看门的两个侍城人见这个骑驴的小子有些眼熟,待他走得近些才看清了对方的面貌,不正是失踪多日的王令吗?
对于这个新入职的小子,街道司哪个敢说不认识?短短不到一个月,先后闹出几次动静,哪一件不让人惊掉下巴?
王令拍了拍小黑驴的屁股,它乖巧的朝着来时的路返回,竟是懂得王令的意思。
目送小黑驴消失在街角,转过身,却见门前守卫好似见了鬼一般愣在原地望着自己,他笑着摆了摆手道:“两位兄弟下午好啊。”
守卫相视一眼,心道,这王令怎么还敢回来,当真是不怕死吗?其中一人朝着同伴使了个眼色,那名同伴立即会意,飞快冲入衙门,不一会儿便带着一大票人返回。
王令瞧见为首的那人,不由得愣了一下,竟然是那个被自己折断了手腕的张占义,心道,他不是应该在西城趴河沟子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之前听到守卫禀告王令出现在门口,张占义还不太信,如今一见果真是王令,心里瞬间乐开了花,且不说与王令的私仇,单单这人与东川候府的梁子,谁抓到他都是大功一件!这等好事儿居然让自己撞上了。
当即也不废话,张占义大手一挥,喝道:“拿下!”,在他身后的侍城人纷纷抽出刀将王令围住,却没人敢上前一步,只是一个劲的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同伴先上,谁也不愿当这个出头鸟。
见此情形,张占义皱起眉头,厉声道:“都在等什么?!还不将此僚速速拿下!”
一名侍城人提醒道:“头儿,他之前杀了六个七品和一个六品啊,我...我们...”
他这才想起王令之前的战绩,他自己就是七品,岂不是说王令具备了一人独斗七名小旗官的实力?这一下,张占义也犯难了,要是换做一般人,他说不得要逞个威风,大喝一声:都闪开!我来会会此僚。
可对方是一人可挡七个小旗官的狠人,张占义虽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此时也有点怂了,心里盘算彼此之间的胜算,且不说他的实力如何,单说他那只手就废在眼前这人手里,如今伤势未愈,更不是王令的敌手。
眼下这个局面,颇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
就在这些人为难不敢动手时,王令突然开口道:“你们还等什么呢?我本就是来投案的,快把我抓起来啊。”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张占义也不知道王令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试探性的问道:“你是回来投案的?”
“正是。”王令坦然回答。
张占义一双大眼在眼眶里转悠了一圈后道:“取枷锁来,将此人带入地牢。”
就这样,枷锁脚镣全部戴齐,王令被张占义亲自押入地牢。
街道司的地牢王令还是第一次进来,以前是没这个机会,今天有幸得见,只不过却是以犯人的身份。
这座地牢深入地底,狱卒在前领路,才下楼梯,一阵阴风裹挟着由屎尿和尸臭混杂的臭味儿直冲脸庞。
王令用手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这地牢狱卒待着不难受吗?好歹打扫打扫啊。”
“少废话,快走!”张占义极不耐烦的推了王令一把,只想尽快找个牢房把王令塞进去,然后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尽管他来了很多次,却依旧难以适应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昏暗的烛光下,一行人穿过狭窄的通道,左右两侧时不时传来犯人的哭喊告冤,一双双布满血污的枯手穿过铁栅栏,试图抓向王令等人,回应他们的是狱卒的鞭子。
就在王令好奇自己会被安排进哪个牢房时,却发现被带进了审讯室,满屋的刑具看得人眼花缭乱,那些刑具上还残留着斑驳的乌黑血迹。
王令扭头看向张占义道:“张小旗,你这是打算直接对我用刑吗?”
“怎么?怕了?当日折断我这只手的时候,你小子不是挺张狂的吗?”张占义狞笑道。
王令知道,他这是打算借机报复,警告道:“你就不怕指挥使大人降罪?”
此言一出,张占义果真意动,街道司内早有传言,杜明堂是王令背后的依仗,个别好事之徒结合王令入职当天在大门口和议事堂的两件事,认为指挥使在有意包庇王令,起初这只是少数人之间的一点点风声,这也是王佃雨等人一直没报复他的原因之一,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但依然心存顾忌。
然而,最近这已经成为了大多数人的共识,只因为王令在打了卢佳磊后,指挥使对此表现出的态度十分消极,甚至对东川候使者避而不见,也不曾派人在城内外展开搜捕,因此,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杜明堂必然和王令有关系。
张占义对此更是深信不疑,不为其他,他如今能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据。
当初杜明堂罚他去城西清理河道,为期一月,白志钧在看到杜明堂对东川侯世子被打一事的态度后,为了确定王令与杜明堂之间是否存在关系,便给郭超出了个主意,让他以人员紧缺为由调张占义回来,如果杜明堂同意了,那就证明他当初处罚张占义,就只是为了帮王令解围,而这个目的早已达到,张占义在不在城西都已经无所谓了,若是不同意,则证明二人并无任何关系,杜明堂所为另有其他目的。
郭超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见了杜明堂,得到的答复显而易见,张占义被顺利调回,可郭超自己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如今张占义在听到王令的话后,顿时犯了难,说真的,他是个莽夫不假,但也是有点小聪明的,在这街道司想要混得开,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指挥使。
反正这小子是要死的,东川候府不会放过他,暂且让他再嚣张片刻······张占义心有不甘的放下手里的刑具,他恶狠狠的瞪着王令,凶狠的目光好似能吃人。
对于张占义的内心戏,王令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之所以提到杜明堂,无非就是在赌,赌这帮人对他和杜明堂的关系有所怀疑,别说张占义这些人了,王令自己都有类似的猜测。
见到张占义的神色变化后,王令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同时脸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道:“张小旗不准备试试?我这人骨头软,兴许你在我身上试个两三样我就哭喊着求饶了。”
“你少得意!当街殴打世子,残杀七条人命,你以为自己能躲过这一劫?纵使你和指挥使大人有瓜葛,他也保不住你!”张占义怒道。
王令嗤笑一声不说话,心道,我不过是吓唬吓唬你,还真没指望他杜明堂能保下我,等会还要你亲自把我送出去,恶心死你个狗东西!
这时,一名狱卒匆匆赶来,对张占义道:“张小旗,使尊差人来报,命你速将王令带至前堂,东川候世子带人来了,使尊要提审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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