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似乎早就知道信上的内容,倒是也没有着急打开,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信封上的“明王亲启”这四个字,确认了的确是陆长风的字迹,便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侍卫沉声道:
“这一路翻山越岭辛苦你了,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侍卫听到这里低头应声道:“是。”
李寒宁眼看着那个侍卫从营帐里面出去,萧策很快又看着她问道:
“你可有猜到长风这封信里的内容?”
李寒宁对面前的人当然没有隐瞒,她大概已经猜到了,信上大概是什么内容:
“大约猜到了。”
萧策早就知道她聪明,在这件事情上他原本也没有打算瞒着她:
“既然已经猜到了不妨说说看。”
李寒宁没作他想,既然是萧策问了,她便如实回答道:
“今日听几个士兵说战场之上不见长风将军的身影,依稀想起来昨夜营帐西面有马蹄声传过来,长风虽然是将军但是半夜用兵殿下肯定也是知情的,说明昨天夜里他就已经带着兵马出营,但是书信今夜才送到,说明长风这次出去了整整一日一夜,眼下洛阳和凉州的大战在即,长风这个时候出去自然也是因为战事,刚才殿下又对侍卫说他翻山越岭辛苦了,算是时间和这周围的重要山脉,大约能推测出去的是齐云山,昨日我听说沈括又往凉州调兵了,算上原本就驻守在这里的十万凉州军,并州那边几乎已经是一座空城了,昨夜想来是殿下让长风去奇袭并州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信里应该是长风送给殿下攻下并州的捷报。”
萧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坐在椅子上认真听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光是藏不住的。
果然她就算是现在没有在军营里,这些战场上的事情都实在瞒不过她,萧策看上去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
“你说得不错。”
萧策虽然没有打开信封,指头却轻轻碰到了它,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薄薄的几张纸在战局中便是那般有分量。
眼下凉州已经变成了一座孤城,前有萧策带兵十五万,后有陆长风率五万士兵拿下了并州,凉州现在就像是困兽之斗,他们撑不了多久。
李寒宁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提醒面前的人道:“既然如此,凉州已经是殿下的囊中之物,殿下这几日身体要紧,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大可以交给军师或者冯将军他们。”
不必像现在这样事事亲力亲为,萧策身上本来就还有伤,李寒宁亲自给他处理的伤口,自然心里清楚这伤再拖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她原本也是为他身上的伤担心。
萧策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才翻开桌子上的盒子,将什么东西从盒子里面取了出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李寒宁才注意到萧策刚才拿的是她当日交还的兵符。
这是——
李寒宁有些讶然的抬头看了一眼现在近在咫尺的萧策,听得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道:
“寒宁,当时算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收回你身上兵权的事的确是我有欠考虑,我只有安则一个弟弟,可那件事情原本也不应该怪你,你只是对他守信而已,也不曾做错什么,你现在当然也可以拒绝收回这道兵符,但眼下长风在并州,冯哲和我身上都有伤,赵义他们虽然也愿意效命洛阳,我也信得过他们,但是他们两个毕竟年轻,没有什么上战场的经验,要是在战场上遇到像向秀那样的老将,恐怕不是对手,这两日我思来想去,也和军师商量了很久,眼下军营里面的确只有你去才最合适。”
这是李寒宁第一次听到萧策的道歉,他以前不管再难的时候似乎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道歉过,像是他们这样的主帅都是知错改错但从不会认错,今日还是第一次。
难为他了。
她自然是愿意的。
李寒宁当即跪了下来:“多谢殿下,我愿意接下兵符。”
萧策将兵符给李寒宁递了过来,李寒宁的手中碰到了触感冰凉的护符,并将它贴身放好了,萧策这才安下心来,他方才还在忐忑,倘若李寒宁不接该如何,不过好在她还是答应做回他的将军了。
萧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对着她叮嘱道:“今日山涛将军已经战死,如果一切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凉州的前锋一定是向秀,明日就看你的了。”
李寒宁其实心里多少也清楚,她在来这营帐之前也早有了打算,会对上对面的山涛或者向秀将军,从前一起跟着萧策的那些将军这次对上凉州并州的兵马都上过了战场,这说不定就是他们进入长安之前的最后一战了,要是不能参与,倒也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
“殿下放心。”
明日也一定会胜的。
李寒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看着面前的人出声问道:“我其实有件事情觉得很奇怪。”
萧策看了她一眼:“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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