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郁苍山漫山遍野地找了一晚上,直到天都渐渐亮了起来,才在山阴处的沟壑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宁玉。
他原本明明穿了一身白衣,但如今确实满身的泥泞,衣服让周围的树枝刮破了许多处,身上混着清晰可见的血污。
李寒宁见到他立刻翻身下马,上前检查了宁玉的伤势,好在人还有气息,眼下这个情况得将他尽快带回去让孟良看看。
“把军师扶到我的马背上。”
宁玉听到了周围有声音,动了动眼皮,睁开了眼睛。
李寒宁看到他的手指动了一动,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有几分欣喜地道:
“军师醒了?”
醒了就好,只要人能醒,就说明应当没有大碍,李寒宁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片刻。
是他们没有保护好宁玉,要是早知道会遇上危险的话,一定不会让他一个人离开洛阳,他要是今夜在这里有个万一,李寒宁只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和萧策交代。
宁玉语气听起来很虚弱,眼下他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会牵动肺腑,他轻声咳了咳道:
“李将军,别,别管我,卫行在前面,快追……”
李寒宁早就已经和他打过照面了,虽然有些可惜今天还是放走了他,不过能找回军师来,今夜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军师放心,你先不管这些,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你身上的伤,将来南下,我们还会再有机会遇到卫行的,我先带你回军营。”
其他的暂时都不用他宁玉来考虑。
难为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开口却还是卫行。
至于那位奉阳王,他们将来总有机会再遇到。
*
云州江岸,周围有连绵不绝的水寨,江边铺开了无数战船,用麻绳拴在岸边,战船数量之多,竟一眼看不到尽头。
夜已经深了,但主帅的营帐还没有熄灯,梁舟这段时日一直在忙军事,李寒宁带的兵马已经快到这里了,他片刻也不敢怠慢。
“将军,夜已经深了,将军先休息吧,明日——”
梁舟看了一眼一旁的侍卫道:“我再看一会儿奏折,你先去休息吧。”
说罢,目光便落在了手里的竹简上,不知为何如此,从前他送给他们殿下的奏折回复都很快,只有这次和萧策打仗的事,他们殿下却迟迟不回。
他们殿下是在犹豫要不要开战吗?
还是听信了那些文臣给他的进言呢?
眼下李寒宁的兵马眼看着越来越近,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只能私自带兵相抗,他梁舟在这里长大,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燕云十州对萧策俯首称臣。
一旁的侍卫看到有人进了帐篷,看清那人是谁后立刻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提醒梁舟,卫行却给了他一个噤声的手势。
卫行对着他挥了挥手,那侍卫看了一眼还在入神看书,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梁舟,一个是他侍奉的将军,另外一个是燕云十州之主,哪个他一个小小的侍卫都得罪不起。
只能对不起他们将军了。
侍卫轻声退出了营帐,卫行代替他站到了梁舟的身边。
梁舟又看了多久的书,卫行就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梁舟觉得有些口渴了,一碰面前的茶杯都是些凉茶,想要让侍卫帮忙添点热的来:
“茶有些凉了,你帮我——”
他侧目看过去,想说的话都停在了嘴边,梁舟很快便反应过来,有些慌张地放下了手里的竹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面前的人跪了下来:
“殿下,殿下这么晚了怎么会到这军营里来?臣多有怠慢。”
他是真的意外。
那些人竟然没人通禀他。
他的侍卫也不告诉他,也不知道他的主公,他的殿下到底站在这里多久了,他竟然这般怠慢,回去他定要罚那几个侍卫。
卫行倒是觉得无所谓,见他这副有些慌张的样子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又或许他只是为了看他这副表情方才才没有让那些侍卫出声:
“快起来吧,这里只有你我又没有外人,你别跪着了。”
在外他们是君臣,私下却是以兄弟相称,即便梁舟不敢,卫行却非要认他这个只大了不过几岁的义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