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希平解开滑雪板,摘下枪,悄悄躲在一丛灌木后面,拉下枪栓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就见到那个灰棕色一身长毛,圆滚滚身子的小东西,从黄土坎上面一个隐藏的洞口跑了出来。
盛希平这回看明白了,那是一只貉子。
后头追貉子的那個大家伙没出来,盛希平就没开枪,依旧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就见到黄土坎下那个洞口里,有什么东西倒退着出来。
此时盛希平离着近了,能看见那家伙很短的尾巴,不用说,这是只猞猁。
没想到今年这猞猁倒是挺厚,盛希平心下大喜,端枪瞄准,在猞猁脑袋刚从洞里退出来的时候,勾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那只毫无防备的猞猁,被盛希平一枪打死。
盛希平端着枪,来到黄土坎下獾子洞口,这才看明白,原来那猞猁嘴里叼着一只被它咬死的獾子。
盛希平想起了刘长德和秦秋燕以前讲过的故事。
说貉子这动物,别看着长的小巧可爱,实际上阴险又狡诈。
在貉子生存的环境中,还会有獾子、狼、猞猁等动物,竞争非常激烈。同时,貉子还是狼和猞猁的猎物。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却可以在狼和猞猁两种猛兽的猎捕下存活,甚至还可以找机会挑拨嫁祸,让猞猁和狼互斗。
貉王会偷走猞猁的幼崽,扔到狼窝外,母猞猁循着幼崽的气息找来,把狼好一顿收拾。
狼性子阴狠记仇,被猞猁收拾了损兵折将,就会纠集狼群,再去找猞猁的麻烦。
猞猁一般都独来独往,母猞猁不是狼群的对手,或是败退逃跑,或者就被狼群给撕了。
这就是貉子,外表呆萌可爱,实际上狡诈的很。
正是利用了狼和猞猁之间的矛盾,它们才能在夹缝中生存,安全活下来。
所以,盛希平有点儿怀疑,今天这貉子,是不是故意把猞猁引到獾子洞来的?
借着猞猁的口,咬死洞里的獾子,貉子可以跟着捡点儿残羹剩饭,还可以不废力气,就霸占了獾子的窝。
算了,管那些呢,意外得了一只猞猁和一只獾子,今天也算收获不错。
盛希平找出绳子把猞猁和獾子栓到一起,再绑到滑雪板上,然后想办法拖着滑雪板,就这么一路下山,返回林场。
盛希平原本上山就是下夹子夹紫貂,他没计划打猎,所以也就没带干粮。
没想到半路上因为这猞猁和貉子,耽误了一阵,等他进家门的时候,都一点多了。
家里人早就吃完了午饭,盛希康他们都去学校上课了,周青岚也哄睡了儿子,出门上班。
盛希平进门的时候,家里就剩张淑珍坐在东屋炕上,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看着熟睡的小孙子。
“咋这个时候才回来啊?你不是说就一上午么?我们还等你回来吃饭呢,左等右等也不见人。”
见大儿进门,张淑珍赶紧下地,去厨房收拾饭菜。
“嗯,半路上遇见一只貉子和一只猞猁,然后我把猞猁打死了,还捡了只獾子,所以就耽误了。”
盛希平脱下大衣摘了帽子,回身把猞猁和獾子都拖进了厨房,跟张淑珍解释了下。
“妈,你不用着急收拾饭,我先把这俩家伙扒了再说。”
从山上往回走,时候也不短了,再晚,内脏捂了膛,肉就没法吃了。
盛希平这会儿也不算太饿,还是先干完活再吃饭吧。
张淑珍这才见到地上的猞猁和獾子,“呦,今年猞猁挺厚啊,又打着一只。”
家里有猎人,张淑珍多少也懂一点儿,这才多久啊,儿子就打了俩猞猁,看起来今年的猞猁不少。
“嗯,可能是。
妈,你给我拿俩盆过来,这獾子挺肥,我把油都扒下来,正好炼点儿獾子油用用。”
盛希平掏出刀,先去收拾獾子。
那獾子不小,看起来得有小二十斤。
扒下皮之后就能看到,在皮里肉外有一层厚厚的白色脂肪,那就是獾子油。
扒去这一层,里头才是紫红色的肉。
这东西成天在土洞里呆着,一股子土腥气,所以得跟大萝卜一起炖,还得调料下重一些才行。
扒完了獾子,再扒猞猁。
这只猞猁体型不小,能有三四十斤,不过扒皮去了内脏,也就没多少了。
全都收拾完,猞猁皮和獾子皮都卷成筒儿,拿到仓房去放着。
盛希平这才回屋来,用肥皂仔仔细细洗了手,去掉大部分的血腥味和土腥味儿。
然后从锅里端出饭菜来,就在锅台上对付着吃口。
张淑珍想着趁小孙子睡觉,不如她把獾子油炼出来得了,刚想拿刀去切獾子油的时候,盛希平那头说话了。
“妈,獾子油你先找地方冻起来吧,回头我再去抓俩回来,一起炼油,这点儿玩意儿不值当你费劲的。”
一只大獾子,大概能炼出二三斤的油,用大锅不值当,马勺可能还不太够用。
獾子油是治疗水火烫伤、冻疮的好东西,林场资源丰富不觉得如何,换到松江河或者县里试试?多少人抢着要呢。
盛希平原本就打算过几天去掏獾子洞,正好今天遇上了,索性明早晨再去一趟试试。
万一那洞里冬眠的獾子没被猞猁惊走,说不定还能再抓两只。
张淑珍一听也行,于是就把獾子油装到一个小盆里,端着送外头冻上了。
“那咱晚上炖獾子肉大萝卜吧?正好你回来了,去园子里扒开菜窖,给我拿几个萝卜回来。”
大东北冬季漫长,气温低,地里冻的邦邦硬,啥菜都给冻坏了。
所以冬季吃菜、冬储菜,一直都是重中之重,菜要是搁不好,这一冬天只能干咽饼子,谁也受不了。
所以家家户户除了腌两大缸酸菜之外,还要做好萝卜白菜的储存。
有的人家,会在菜园子里弄个简易的地窖,就是挖和长条坑,把萝卜白菜装里面,上头盖上苞米秸子啥的,然后再用土盖上。
要吃菜的时候,就扒开菜窖一头,往外拿,拿出来再用土盖上。
等到阳历年前后,气温特别低,临时的菜窖子就不太管用了。
把菜从菜窖里抠出来,放到闲房子里,盖上草袋子、草帘子啥的。
随吃随拿,一边烂一边吃,等到过年的时候,白菜也就烂的差不离就剩个心儿了。
当然,也有的人家,挖了地窖,一般就会在天冷了之后,把菜再挪到地窖里。
太早了不行,地窖里暖和,太早了菜在里面会烂。
盛希平吃完饭,去菜窖掏了几个萝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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