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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盛家人吃的就是大萝卜炖獾子肉。

要说呢,家里这一年真没断了吃肉,连盛希平上山打猎,加上花花往回送,野猪肉、狍子肉、鹿肉啥的,饭桌上就没断过。

不过这獾子肉另有一番风味儿,冷不丁换换花样儿,孩子们都吃的可高兴了。

就连还没满一周岁的盛新华,都啃了两块肉,还吃了两块儿炖烂糊的萝卜。

晚上,张淑珍又把那猞猁肉放到锅里烀上了。

猞猁肉特别紧实,不容易煮烂,放锅里焖一晚上,明天吃正好。

第二天一大清早,盛希平就起来了,带上工具,直接进山。

来到獾子岭黄土坎儿下那个獾子洞前,盛希平找出了今天来掏獾子洞的工具。

这时节,大地都冻透了,地面邦邦硬的,用尖镐刨洞抓獾子,那是最笨的办法,光出憨力去了。

盛希平干活,向来都讲究个巧,他今天上白班呢,哪能在山里耽误太久?

盛希平今天带了一根挺长的棕绳,在棕绳前端,绑上个用八号线弯出来,三个爪儿类似于鹰爪钩的东西。

只是这玩意比鹰爪钩小很多,钩子弯度没那么大,倒是磨的挺尖。

将钩子绑在棕绳前端,然后把棕绳顺着洞口,一边绕着劲儿一边往里伸。

獾子洞一般会有好几个洞口,黄土坎儿下这个獾子窝挺大,盛希平前后一共找出来五六个洞口。

昨天猞猁钻进去的是主洞口,盛希平没从那头往里伸绳子,而是另外找了个洞口。

那棕绳本身材质就硬一些,再拧上劲儿,可以当棍子使了。

但相比于棍子,这棕绳能顺着獾子洞里头地形拐弯。

棕绳一直往里伸,直到伸不动了为止,盛希平拿着另一端,继续往上拧劲儿。

开始还能拧动,渐渐就觉得吃力,最后就拧不动了。

这时候,就把棕绳往外拽,可以感觉到,棕绳另一端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拽着很费力。

尤其是快要到洞口的时候,就能感觉到那一端有什么东西在奋力挣扎。

盛希平双臂用力,脚蹬着地上的石头,拼力往外一拽,就见到一只獾子,吱嗷叫唤的被拽出来了。

盛希平这头早就准备好了,一脚踩住绳子,抡起枪托来,朝着獾子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两三下,那獾子就被砸的鼻口出血,动弹不得了。

打死獾子后,盛希平上前来,想办法把那钩子从獾子身上摘下来。

这一招,对付洞穴里带毛的小动物,都有用。

这个时节,獾子冬眠已经睡的很沉了,而且獾子窝占地不小,可能昨天猞猁钻进去,并没有影响到其他獾子。所以这些獾子已依旧在熟睡,没有弃窝逃跑。

于是,盛希平又换了个洞口,继续按照之前的方法操作,没多会儿,又从另外的洞口里拽出来一只獾子。

加上昨天那只,已经抓了三只,估计洞里还会有几只。

盛希平也没贪心,见好就收,解开钩子,盘好了棕绳,然后拎着两只獾子往回走。

回到林场就七点多了,赶紧把獾子扒了皮和油,对付吃两口饭,赶紧去上班。

三只獾子的油就不少了,张淑珍趁着盛新华睡觉的工夫,把油切了。

搁锅里炼出来,放到盆里晾凉,再一点一点灌到葡萄糖瓶子里。

这年月,诊所里打吊针用的葡萄糖瓶子,那可是好东西,用处多着呢。

都得是跟诊所大夫关系好,才能要出来几个用。

张淑珍用的这些,是她答应了给诊所大夫一瓶獾子油,才要出来的。

獾子油装进葡萄糖瓶子,再塞上原本就带的橡胶瓶盖,放到温度低一些的地方,能存放好几年。

林业工人冬天上山伐木生产,冰天雪地里一不小心就生冻疮,用獾子油抹在冻疮上,烤烤火,基本上几次就不疼不痒了。

所以,这玩意儿可以说是家家必备,好多人想要都淘登不着,留着送人啥的,绝对是好东西。

獾子油炼出来,獾子肉则是收拾了先冻在外头,不管啥东西,再好吃也不能连着吃,要不然就吃够了。

临近冬至这段日子,一天比一天冷,外头冷风呼呼的,跟小刀一样。

天太冷了,尤其是早晨四五点钟那会儿,一天之中温度最低的时候,穿的再多也受不了。

张淑珍和周青岚心疼盛希平,就不让他频繁进山,有那个时间,在被窝里多睡会儿懒觉不好么?

仓房里存了不少肉,还有花花时不时送回来一些,已经够吃了,没必要成天往山里跑。

可盛希平呢,总惦记着山里他下的夹子。

就怕真有紫貂被夹住了,万一被别的动物祸害,或者让旁人捡走怎么办?

于是耐着性子等了七八天,盛希平终于忍不住,跟李正刚请了一头午的假,又穿上滑雪板,上山去遛夹子了。

得亏这几天没再下大雪,只飘了两场小青雪,山顶风大,风一吹,那点儿雪也就不影响什么了。

盛希平按照之前留下的记号寻找,果然有所发现,在一棵松树下的雪窝里,躺着一直不知道死去多久的紫貂,已经冻的梆硬了。

盛希平伸手将紫貂从夹子上取下来,扔到口袋里,连同夹子一起收好,然后继续去找其他夹子。

有的夹子被触动了,但是没夹着东西,有的夹子根本就没触动过。

在另一片山头的乱石堆附近,盛希平又找到了一只死去的紫貂,其他再无所获。

别看紫貂不大,这皮子可值钱,一张貂皮咋地也得二三百,一下得两张,已经很不错了。

盛希平很知足,就这么带着夹子和紫貂下山。

这一次,半路上倒是没遇见啥,盛希平踩着滑雪板,飞快的下山返回林场。

盛希平是上俩礼拜白班,然后上一个礼拜夜班,周日有时候休息有时候不休。

十九号开始,又是一周的夜班,早晨刚下班呢,盛希平进门就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嚷嚷。

“妈,给我准备点儿干粮啊,我一会儿带狗进山去。

对了,狗喂了没?是喂的半饱吧?可别喂多了,它们吃饱了不干活。”

张淑珍很是无奈的看着大儿子,“你啊,这俩礼拜看把你憋的,可算能上山放风了是吧?

狗喂了,我就猜你今天肯定要上山,都喂的半饱。”

张淑珍一边唠叨着,一边去外屋厨房,从大缸里揭出来一摞煎饼,然后用刷帚沾了水,将煎饼掸湿了闷着。

过一会儿,再把煎饼叠起来,用白布包上,装到盛希平进山常用的挎兜子里。

张淑珍这边忙活,盛希平则是赶紧往嘴里扒拉饭,还没等他吃完呢,外头忽然有人喊他。

“希平在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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