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约定的那天上午,刘文雄和章文昭又在茶社见面了。等茶社伙计关上门后,刘文雄急切地问道:“章兄,事情有眉目了吗?”
章文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果然是资格的蒙顶黄芽,味道清淡而香气浓郁,好茶,好茶。”
刘文雄看着他认真地品茶,没有插话。
过了一会儿,章文昭才开口说道:“那个杨怀义的案子确实不好办,麻烦得很。”说罢,一双阴冷的眼睛瞟了一眼刘文雄。
刘文雄见状,呵呵一笑:“这事要是换别人办,肯定难办,但是一定难不倒章兄,章兄肯定想好办法了。”
章文昭见刘文雄沉得住气,也就不再试探了,开门见山地说:“办法我是想好了,不过就是代价有点大,这件事要是运作下来,没有二十条小黄鱼怕是拿不下来。”
“二十条小黄鱼,是不是多了点哦?”刘文雄皱着眉问道。
章文昭脸色有些不好看:“刘爷要是嫌多,那不好意思,恕章某人能力有限,办不下来,刘爷另请高明,在下告辞了。”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刘文雄忙站起来,拉住章文昭的手说:“章兄也是个急脾气,我又没有说不行,只不过想着是自己兄弟的事,能帮他省一点是一点嘛,这二十条小黄鱼现在的市价起码要八百个大洋才行,他家在乡下,一下子要拿出那么大笔钱,还是有点恼火哦。”
章文昭重新坐了下来,低声对刘文雄说:“这次打过交道后,刘爷也算是我章某人的朋友了,你不要以为是我狮子大张口,这件事在局里影响太大,毕竟是牵连到共产党的大案,实际操作起来需要打点的人太多。”
刘文雄把身子往章文昭面前凑近,也低声问道:“那章兄准备咋个操作这件事?”
章文昭看了他一眼说:“能从我们那里出去的只有三种情况,一是高层有人,二是悔过自新,第三嘛,死人自然也可以出去。”
章文昭端起茶喝了一口,接着说:“这件事我是这样计划的,既然杨怀义没有招供自己是共产党,我可以把他当作被共产党蒙蔽的学生,只要他写一份悔过书,再登报声明和共产党断绝关系,我就以杨怀义是被共产党蒙蔽的学生为由报上去,申请把他送去感化院教育,这样就可以保住他这条命。”
刘文雄有点为难地说:“我们说好的是把人捞出来,这去感化院算怎么回事嘛。”
章文昭说:“别急,这只是第一步,等杨怀义进了感化院,感化院管得比较宽松,那边我有熟人,只要稍稍打点一下,等杨怀义在里面呆上几天,你们就可以把人接走。”
刘文雄喜道:“这就好,这就好,那就拜托章兄尽快办理。”
章文昭嘿嘿一笑说:“我这边关系都是现成的,只要钱到位,随时都可以操作。”
两人商量停当后,各自起身离去。
杨天赐上午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刘公馆,刘文雄出门还没有回来。在客厅枯坐了两个钟头后,他只得告辞,说晚间再来。
等到月上树梢,路边的灯光亮起来。杨天赐出门在街边的小吃摊上吃了一碗清汤面,而后再次去到刘公馆。这回运气好,门房说刘文雄刚到家,正在客厅等他。
杨天赐跟着门房快步走进去,刘文雄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端着杯子喝茶。看见杨天赐进门来,他把茶杯放下,站起身来说:“老弟,你来啦,快坐。”
杨天赐谢了坐,眼巴巴地望着刘文雄,刘文雄呵呵一笑:“老弟,你就尽管放宽心,怀义的事有眉目了。”
杨天赐听了,不觉松了一口气,忙问道:“那什么时候能放人?”
刘文雄说:“老弟,瞧你急得,哪有那么快嘛,人家那里还有程序要走,时间上可能还要等几天。另外章科长说,他那边要打点的人多,要你准备三十条小黄鱼,哦,小黄鱼就是一两一根的金条,他不要现钞和大洋。”
杨天赐吃了一惊,三十两黄金,这些人心够黑的,居然开口要这么多。刘文雄也不说话,只盯着杨天赐的脸看。
杨天赐咳嗽了一声说:“这个不是问题,我明天就回去安排,章科长那里什么时候要?”
刘文雄低声在杨天赐耳边说:“章科长的意思是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他们是这样安排的,喊怀义写一个悔过书,登报声明和共产党没有关系,章科长再把怀义送去感化院教育。感化院里我们有人,稍微打点一下,等怀义在那边呆上几天,就可以把人从感化院接走。”
杨天赐低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想,只要是人能平安出来就行,至于具体怎么操作,他就不管了,他只管出钱。想到这里,杨天赐点点头说:“我也不懂这些名堂,全靠大哥帮忙操持了,我只要怀义好好回来就行。我这就回客栈收拾一下,明天回家准备钱,章科长那里就拜托大哥帮我盯着点。”
刘文雄自是满口答应。送走杨天赐后,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白兰地给自己倒上,觉得自己这几天蛮辛苦的,大功即将告成,可以犒劳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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