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里的气氛陡然进入到一种诡异的凝滞中,随后被杨万里的一声惊呼彻底打破。
杨万里心中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左右来回踱步,又停下来难以置信的看了陈庆文一眼。
过了好一阵子,杨万里疑惑地摇了摇头:“此诗词虽是妙不可言,但也瞧得出来是讨女子欢心所作,而见官人年纪轻轻,又落牢狱,不像是有妻室之人,嗯,然也。”
然也你个头啊!
你说的对也不对!什么叫不像有妻室之人,怎么听着有讽刺的意味呢?古时候的读书人都这么阴阳怪气吗?
陈庆文心头把杨万里骂了一百遍。
其实说来也不得怪杨万里,陈庆文相貌勉强算得中上之姿,只不过在牢狱中待得久了,衣衫不整,难免会觉得有些狼狈。
再加上刚才陈庆文一直翘着二郎腿,言辞与形态皆有轻浮之意,这才让杨万里产生此诗词不会是陈庆文所作的想法。
然而此话却是真正逗笑了韩彦朴。
随着这几日与陈庆文的接触,韩彦朴看待后者的言行中多出了几分赏识的意味,换句话说,给他的感觉就是陈庆文与其他儒生不同,多了些无拘无束。
所以在他看来,陈庆文可谓是书生界的异类,以杨万里作为对比便可清晰看出。
也正因如此,这才令一向不苟言笑的他心情舒爽了许多。
大丈夫本应豪情洒脱,不受世俗束缚才是!
于是,韩彦朴才愿意替他把此事的原委一一道来。
谁知杨万里听闻之后,仍是不信,问道:“若是真的同他所言,此诗词只流传上阙,而官人应是能对出下阙吧。”
“这有何难。”陈庆文笑道,“若是说出下阙,那你可愿拜我为师?”
杨万里一时哑然,说实话,虽说拜师一事最早出自他口,但是拜一位青年为师,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主要是他们二人年纪差不多,面子上挂不住罢了。
一旁韩彦朴见他犹豫不决,便煽风点火道:“你这小厮,明明是你要拜师,俺都将事情都尽数告知,遇到关键时候就面露为难,怎地,君子一言可信乎?”
杨万里闻言,最受不得别人质疑他的君子之风,当即跳了起来,怒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若是真的对出下阙,拜师有何难?”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陈庆文朝着韩彦朴竖起大拇指,若论阴阳怪气,还是黑旋风更厉害。
紧接着,陈庆文再次负手而立,这一动作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悠悠地说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当陈庆文说出第一句的时候,杨万里的心脏就开始突突地往外跳,回想起上阙,他似乎透过烟雾缭绕的群山,望见了故乡独守闺房的初恋,借着月下瑶台,两人紧紧偎依。
杨万里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世界,一时间竟无法自拔。
果然是诗仙才有的文采,饶是被后世誉为“中兴四大诗人”的杨万里也是很容易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陈庆文暗自佩服,又不合时宜的打断杨万里的臆想,轻声咳了两声道:“小杨呀,还不拜见为师?”
声音传到杨万里耳中,顿时美好的幻想化为泡影,脸皮子不停地抽动,他心中明白,哪怕上阙不是陈庆文所作,但能轻易对出如此意境之下阙,恐怕也不是寻常儒生可以做到。
如此优美之诗怎会出自一个举止轻浮,言辞怪异之人乎?
相仿的年纪,杨万里似乎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青年。
“那、那能不能结拜为兄弟,在下杨万里,奉官人为兄长……”杨万里支支吾吾的说道,脸上的绯红一直未曾消退。
还以为对方不悦,斥责自己不尊君子之言,谁知陈庆文大手一挥,爽快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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