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
钟周全和雷佳玉都吓傻了,印象中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雷阿公发这么大的火。钟周全更是彻底懵了,他是孩子的母舅,在畲族文化里面,母舅的家庭地位是最高的。所以别看雷阿公的辈分比他大,但一直以来对他这个孙子的母舅还是非常尊重的,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一遭。
钟周全脑子都转不动了,他已经不记得刚才说啥了,他刚说啥了,怎么让雷阿公这么暴怒?
雷阿公指着钟周全的鼻子,质问了他一个触及灵魂的问题:“你刚才说什么?”
“啊?”钟周全哪他妈知道他自己说了啥,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只是隐约记得他刚才好像没说错啥。
见钟周全一脸单纯无辜的模样,雷阿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问:“周全,连你也看不起我吗?”
“什么?”钟周全吓得站了起来,忙道:“这说的是哪里话,怎么可能啊,我……我怎么可能。但你确实是因为东渠大哥才残疾的,而且……而且新支书回来到现在,你对他的态度确实很差。我……这个……这个……”
“那是因为他跟你一样看不起我!”雷阿公悲愤出声。
钟周全呆住了,怎么又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雷阿公失望地摇头,他道:“我是因为不肯透露出东渠的消息才被他们折磨成这样的,可这又怎么样?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当年钟金钗的丈夫雷阿桶不是一样被抓走打成了残疾,他透露出半点关于红军的消息了吗?”
“周全,你也是山哈,在你眼里山哈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们这个民族所坚持的信念到底是什么,你都不知道吗?在斗争最艰苦的那几年里,多少人看不见前进的路,又有多少人选择了背叛。”
“连李振彪同志都被叛徒沈庚堂杀害了,可我们山哈有谁叛变了?我们山哈出过叛徒吗?在最苦最难的时候,哪个山哈背叛了?我们是始祖的封号是忠勇王,忠勇两个字是刻在我们山哈血脉里面的东西!”
雷阿公越说越激动,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领子,露出里面一道道的可怕的伤疤,他大声道:“在入狱坐牢的那段时间里,我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打,不知道吃了多少刑罚,可那又怎么样?”
“于公,东渠是我的同志。于私,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山哈就没有出卖朋友出卖同志的人!打残我又怎么样,就算打死我,我也还是这句话!我从来没有一天后悔过,我更没有半点怪过他!”
“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意思,都想用什么眼光看我这个老头子?你是这样,他也是这样!他还瞒着个身份回来,还跟我说他家在区里,还说什么新迁到三石村来。他什么意思,他是以为我会拿这件事情为难他吗?这难道不是看不起我吗?这难道不是对我莫大的侮辱吗!”
房间里面顿时鸦雀无声,钟周全和雷佳玉都被吓呆住了。
雷阿公悲愤到了极点,而后滚滚热泪而下。
雷佳玉紧张极了:“爷,你被气哭了?”
雷阿公擦着滚烫的泪水:“我不是气的,我是难过。”
钟周全愧疚地想拿头撞墙,他结结巴巴道:“阿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该死……我……”
雷阿公依旧摇头:“也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东渠。东渠他死了,他一定是死了。”
“啊!”钟周全心中一惊。
雷阿公难过到了极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东渠是不可能这样做的,他绝不可能这样做的,他是懂我的。他一定是死了,他一定死了,东渠他肯定是没了,我的东渠,我的兄弟,我的战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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