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县，南柳村。
天色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种夜里，鬼都得要碰鼻子拐弯。
南柳村某间房屋内。
下面耷拉着，王癞头起身穿衣。
王癞头模样邋遢，眼歪嘴斜，满口黄牙，是村儿里面有名的闲汉，好吃懒做，三十出头了还没娶上婆娘。
他看着床上神色呆滞的妇人，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怒从心来，伸出手扇了她一巴掌。
“娘的，在床上跟个死人一样，动都不动。”
那妇人面容姣好，被掌掴后，她如梦方醒，红着眼将被子死死地攥在手里，盖在自己身上。
“我女儿呢……你答应过我陪你一晚就放过我女儿的！”
听到妇人这话，王癞头不由得哈哈大笑：“你这个蠢货，还真的信了我的话？”
“你两个女儿早就被你小叔卖到县城里的宜春楼里了，现在估计在接客吧？欸欸欸……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这吃绝户，起头的可不是我，我只是跟着来的。”
“操他老母的，老子今天起晚了，本来想过来搬点东西，结果却连毛都没捞到。”
“现在爽也爽过了，你也没必要活着了，赶紧找根绳子上吊去吧。”
说罢，王癞头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绝户指的是是家中没有男人，只剩女眷，那亲戚就会联合起来欺负她们，搬空家产。
直到女眷被逼得生活不下去，只能远走或者等死。
正所谓：有夫从夫，无夫从子。
如今两者皆无，家产自然由他人分之。
这就叫吃绝户。
妇人麻木地从床上站起，白花花的身子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可她却全然不在意。
深夜气温极低，妇人哆嗦得像风雨中的枝叶，她用怨恨地望着王癞头离去的身影。
那眼光仿佛要将其撕碎。
走下床，双腿一软，妇人瘫坐在地上。
她的丈夫李虎是华阳县守军，原本阖家幸福，他们还有两个女儿。
直到几天前，李虎说要进山出任务，便再没回来。
回来的，只有他的死讯。
从那刻起，家里的天便塌了。
望着家徒四壁的房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妇人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自李虎的死讯传来后，他的亲戚便不断借着需要帮助的名号，不断把家里的东西搬走。
“虎子媳妇，我家的缫丝车坏了，你家的我就拿走了啊。”
“嘿瞧这是是什么，豆油精面！这女人这么不持家，怪不得把丈夫克死了。”
“现在虎子死了，你们家那十几亩地也没人种了，俗话说的好，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这是咱李家村的地，也不能荒废了不是？”
“这地契我们先拿走了啊，等丰收的时候，肯定分你们家点粮食。”
妇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直到晚上她整理剩余家当时，门外传来女儿们的呼救声。
她连忙跑出去，可只见到两个男人抓起女儿逃走的背影。
妇人瘫坐在地，连跪带爬的追上去，嘴里大喊希望有人来帮她。
是有人来了。
却是来把她拽回家的。
后来晚上王癞头过来，说是只要陪他睡，他就告诉她女儿的下落。
妇人走投无路，女儿是她最后的寄托了，只能答应王癞头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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