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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君的时候贾琏是这么说的:“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臣也没想到福利来牙行能如此行事。如果赖二管家理亏,臣绝对不会闹这么一出。后面的事情,臣无非是想将牙行的三个掌柜拿下,不轻不重的收拾一通,真没有抄家的意思,臣没那权利,也没那个胆子。”

嗯,必须把话说清楚,免得被人说自己去抄家。

承辉帝表情阴晴不定的看着贾琏,心情极为复杂。有的话没法,父子二人之间的斗争,处在一种斗尔不破的状态,承辉帝的皇位是禅让而来的。别管当初太上皇差点没了,禅位的事实以圣旨的形式昭告天下。

皇帝从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就与“孝”字紧密结合,承辉帝作为儿子,天然的处在下风。

很有耐心的听贾琏讲完后,承辉帝决定暂时无视这小子,转头对着谷长兴问:“谷爱卿,你来说说,朕不会只听一家之言。”

廖大人表情犹豫的站一边,今天这個背景板当的太委屈。

谷长兴情绪复杂的看了一眼贾琏,他这个级别的官员想面君,概率太小了。

如今能当着皇帝的面汇报工作,却无法对贾琏这个始作俑者生出感激之情。

这可是谋逆大案,牵扯到里面,一个不小心真就是万劫不复。

几年的宦海沉浮,谷长兴能做巡城御史,当然是有能力的官员,一直在七品的阶段转移阵地,这就是朝中无人的结果。无论如何,今天机会来了。

“陛下,经臣调查得知,贾府赖二管家被打时,三位掌柜皆不在牙行。赖二管家离开后,三位掌柜先后回来,都没有多呆便匆忙离开牙行不知所踪。臣以为,三人应该是去找关系说项,只是没想到贾大人动作如此之快,到了牙行也不讲江湖规矩,直接打进门去。这才使得对方措手不及之下,被发现了问题。臣怀疑,贾大人是故意为之。”

谷长兴最后一句,贾琏听的拳头都硬了。MD,刚才还惺惺相惜,相谈甚欢,现在你当面捅刀子?知道不知道家某人素来心胸开阔?

承辉帝听笑了,竟然给机会挖苦贾琏,也算是苦中作乐吧。于是扭头看贾琏道:“贾琏,谷爱卿所言,你作何解释?”

好嘛,以前都是叫人家贾卿的,现在直呼名字了。你是孙猴子么?

“陛下,臣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谷大人的指控,臣不接受,并保留反诉的权利。”

夏守忠站在一边,嘴角抽的厉害,心里不禁腹诽:【小公爷言不由衷的样子,看着真的很想打他啊。京城里任何一个行业的魁首,屁-股下面能没几坨屎都是怪事了。生意人嘴上说着童叟无欺,真要如此,能做到牙行第一?车船店脚牙,案发频率最高的行业。】

夏守忠不用想都知道,福利来牙行做大的过程,积累了多少罪恶。但,知道又如何呢?这天下的罪恶多了,太阳照着也没影响坏人作恶。区区一个内侍,凭什么去管?与我何干?

便是当今圣人,很多事情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没人举告,没有证据,只能当没事。

承辉帝听着很不耐烦打断道:“贾琏,以后你给朕乖乖的做个老实人。”

贾琏一本正经的反驳:“陛下,请恕臣不能做老实人。”

这场面直接给众人吓呆了,这是当面抗旨呢。

承辉帝自认比较了解贾琏的,所以并没生气,反而好奇的问:“不能做老实人,何解?”

问题的角度非常的刁钻,可见承辉帝是听懂了贾琏的话,其他人是在反问后听懂的。

贾琏极为从容地的给出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老实人受欺负啊!一直老实一直受欺负,老实只会助长坏人的气焰,欺负人的时候更加的肆无忌惮。臣身负贾家兴衰,可以善良,唯独不能老实。臣可以不惹事,为了公事也能忍下心中不平,遇见私事,一点委屈都不能忍。”

一番话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感触最深的还是裘世安和夏守忠,哥俩互相看看,这算是触及到灵魂了。深宫大内,老实人根本没活路,结果只能是悄无声息的死去。

也有人是不服气的,短暂的沉默后,廖大人开口问:“贾大人要是在外为官,希望治下之民是老实人多一点呢,还是希望刁民多一点?想来贾大人为官勤勉,不怕事多。”

廖大人五十多岁了,正常情况下,贾琏会表达一下尊老爱幼的,当他的话是耳边风。此刻却无法回避,只能同情的看一眼廖大人,反问了一句:“我读书少,没弄明白廖大人的意思,只能试着理解一下。廖大人的意思,百姓维护自身的合法权利的行为定性为刁民。”

廖大人红温了,嘴唇在颤抖,眼睛渐渐的发红。

承辉帝极为无语的瞥一眼他的左都御史,你都啥年纪了,跟一个小年轻较劲,赢了很光彩么?关键是,你叫人驳的面红耳赤的样子,太丢脸了。

“行了,跑题了,回到案子上。”承辉帝真不是拉偏架,就现在廖大人的状态,没准继续打嘴仗,能给他气出好歹来了。

谷长兴却突然站了出来,冲皇帝行礼道:“陛下,有感于贾大人之言,臣有话要讲。”

承辉帝哦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七品官员,死死抓住眼前的机会表演。这是好事,承辉帝非常乐见道:“讲!”

“臣进士出身,为官七年,一直在御史台打转。据臣所知,百姓无论老实与否,都不爱打官司,除非是逼到无路可走了,才会选择打官司。那些喜欢打官司的人,往往都是通过与官府勾结,巧取豪夺之辈居多。贾大人的意思,臣理解为,老实人被逼到打官司的地步,期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就这还不许别人反抗?臣想起少时某年大旱,百姓无以为生至县城乞讨求活,县令召集士绅商议救济,私下里有士绅养眼,刁民为何不肯安心在家挨饿等死?偏生要跑县城来给大家惹麻烦。后来朝廷发下救济大米,县令大人把米换成了糠和野菜,当时臣很是不忿,后来才想明白,县令大人做的对。”

承辉帝听懵了,使劲的眨眼,这内容超纲了,朕不懂啊。不行,朕要考一考别人。

没等承辉帝去为难别人,廖大人已经站出来怒吼一声:“一派胡言,谷长兴蛊惑圣听,臣请罪之。”没等承辉帝表态,早就看廖大人不顺眼的贾琏跳了出来,阴阳怪气的冷笑:“廖大人还知道这是君前?不请示就发言,不能言之有物,只会扣帽子!”

廖大人遭遇重击,正要反击时,承辉帝却及时的开口打断争端:“都安静,贾琏讲。若不能言之有物,朕定你个君前失仪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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