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薄瞥她,虽不动声色,却让她顿感自己是问了个蠢问题。行走江湖散漫惯了,她忘了尊卑有别这件事。
“这不是给他的。”祁时见抿茶,也没动碗筷。
蒋慎言瞬时觉得自己碗里的饭菜不香了,吃着浑身不自在。“还……有谁要来吗?”
祁时见瞟了一眼香漏,回说:“是要问你借个人。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影薄,你去外面看看吧,别叫他们打得重了。”
蒋慎言听了稀里糊涂,心道她来去独身,又不似这尊大佛前呼后拥的,哪有什么人手可借?
可影薄领命出去了,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没消半柱香功夫,大门一推,当真提了个人进来。
是真的“提”进来的。
那人站也站不稳,不知是刚才在天上飞过吓得腿软,还是吃了苦头瘸了腿脚,进门就跪趴在了地上,倒是把大礼给顺便行了。
蒋慎言怎么瞧着都觉分外眼熟,听那人哼了两声,惊觉还真是他——
“何叔!?”
她吓得嘴里饭都漏了,赶紧忙不迭上去搀扶。
地上那人歪歪斜斜,跪没跪姿坐没坐相,只拉了蒋慎言的手臂把人左右端详一番,大叫一声:“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歪头一瞅,见蒋慎言脖颈有血痕,直叫嚷着问:“诶,你脖子怎了?还真叫人给砍了啊!?”
蒋慎言手足无措。“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一点擦伤,倒是你来这儿做甚?”
“不知道哪个促狭短命的跑来跟我瞎说,说你被抓进兴王府了,要杀头,啐!”男人嘴里头骂骂咧咧。
他毫不怜惜地摁着她肩头借力起身,总算是站住脚了。光亮一照,虽蓄了八字须,被上了辈分,但模样分明是个风逸洒脱的年轻人,不到而立之年。
“所以你来找我了?”蒋慎言瞧见了几块血肿擦伤,“还被打了?”
“说什么屁话,”男人不甘示弱,“他们比我伤得重多了!”
蒋慎言一琢磨,这八成都是祁时见安排的,除了他,也没旁的人选了。于是回头问说:“这是怎么回事?”语气不甚友好不合礼数。
祁时见倒也不解释什么,只冲那男人笑容可掬,道:“饭菜要凉了,何先生不若先过来用膳?”
男人也不傻,知道这兴王府里能用这口气说话的,也没别人了。可他非但没有畏怯,反倒甄心动惧,甚至隐隐有些敌意。他一把将蒋慎言护在身后,嘴角一撇,皮笑肉不笑道:“谢兴王殿下好意,我没读几天书,就是一下九流的仵作,可称不上什么‘先生’,更担不起什么厚爱。自家娃娃不懂事,我这就把人带回去教训,不给兴王殿下添堵了。”
说着就扯上蒋慎言往后走,但鬼魅一闪,一个人影已经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他上去掰扯,那人却纹丝不动。
祁时见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不甚威严却让人觉得有千钧压身。“何先生不必心急,本王还有些事要请教,不若坐下来慢慢聊?”
男人本想装听不见,可顺着衣袖传来些力气,低头见却是蒋慎言在拉他。两人互换了眼神,还短短无言争执了一番。无奈之下,男人才被拉扯着闷不吭声地坐到桌前,跟蒋慎言于祁时见一左一右,成了个三足鼎立的模样。
祁时见一杯茶推到男人面前。“早听闻衙门常雇一个叫何歧行的仵作,此人艺高人胆大。今日一见,性子果然不俗。本王也不兜圈子了,实话说,是想让先生验具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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