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散尽,只剩一片狼藉。
青女坐在房中,看似沉静淡然,实则是她将怅然若失掩饰得很好。账房和几个龟公立在一旁给她一一呈报损失。一串惊人的数字,却没能让青女动摇一丝,像阵风,从她耳边轻飘飘地就过去了。
“影同知说此番盈缺损毁可由兴王府赔付。”
直到听了那人名字,青女才醒过神来。挥挥手,答说:“好,清算核实后便派人去吧,都散了吧。”抬臂间却觉得钝痛,不禁皱眉。
“妈妈方才是被伤着了吧?”丫鬟眼尖,赶紧去取了药盒过来,又催促众人退散,她好给青女解衣上药。
其余人等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将其它并不紧急的琐事压下,择日再问,先行退下再说。
待人走了,青女本不愿敷药,想连丫头也遣出去自己好生清静片刻。可这丫头让自己平时娇惯得厉害,脾气倔得很,竟跟她顶嘴坚持。青女此时真的再没有什么与人周旋的气力,只得应了她,乖乖送上那条手臂。
伤处并不靠内,丫鬟轻挽几层袖口褪至肘部便可瞧见地方了。
一截雪白藕臂之上,赫然嵌着个清晰的紫红淤痕。因为实在太过清晰,竟好似那男人的手仍未松开,还紧紧钳在上面一般。伤痕的可怖程度让丫鬟惊骇。
“那人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疼人啊。”她说话间的牢骚像个老妈子,“怎么这么狠心?”
“听姐姐们说妈妈你还曾对他施以援手?是这人没错吧?要我看,这种忘恩负义之人,以后不理也罢,就活该让他生死由命。”这丫头嘴里有多少埋怨,干活就有多麻利。手指巧动,敷药就在顷刻之间上好了,一下都没误触伤处,惹疼伤员。
青女低头看那包扎好的伤处,思绪万千。“好了,你先出去吧。”在丫头面前她没再费力掩饰自己的颓然,眉眼垂落的模样很是少见,惹人心疼。丫鬟忧心,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应声退了出去,留青女一人。
终于得以独处。青女深深叹息,起身摇步,竟有一丝恍惚。她扶着案几稳住身形,行至金漆木雕的龙龛前,扭动内龛垂花柱头,听得一声机关脆响,她便伸手将供奉白眉神像的内龛背板轻轻一推。只见那背板竟然翻动,神像转至背面,赫然露出两个香樟木雕的牌位来。左正字上书“显考秦公讳嘉良府君之神位”,右则书“显妣邱母太孺人闺名静娴之神位”,正于龙龛之中安静享用香火供奉。
青女再不需要撑着自己,双膝一软,跪进蒲团之中。双手伏地拜过礼后,眼角隐隐含泪,倾诉衷肠。
“爹,娘……女儿不孝,仍未报得血海深仇。”
青烟袅袅,催人低泣。
“但女儿可能找到线索了。先前那人,今日又来了……从前只觉他面容有些相似之处,只当是巧合。可这次,看那一招一式,却是越看越像,年纪亦可对得上。爹娘在天有灵,可否告知女儿,此人当真是那时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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