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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刚掌班让我问您意思,明天叶大老爷家的宴,您打算提哪几个姑娘的牌子?他好把人招起来,今天先练练曲,定定台子。”

“嗯,是该定了。”青女心中有事,的确没顾得上琢磨这茬,“叶老爷是喜欢热闹的,牌子倒是常常轮着点,让掌班的挑热闹的排吧,人照着台子提。去吧。”

“好,我先扶您走到的。”

青女讪笑。“我伤的是手臂又不是双腿双脚。怎么,过这一夜还不会走路了?你尽管去吧。”

丫鬟犹豫了一下,只好答是,放开搀扶青女的手,转身又回楼上去了。

青女下到厅堂,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花榜,上面层层排列着姑娘们的漆金名牌。榜单随着身价升降,有时三五个月难动一动,有时又十天半月便要一轮。木牌常有触碰,不免松动。青女就抬手将它小心弄牢,曾想自己当年也是一路从底翻到顶的,每每瞧见自己的名字都觉得那是个奔头,至少在这暗无天日粉饰太平的腐臭之处,是自己能走出去的希望。这每个木牌上的名字都不容易,让她心中顿生许多唏嘘。

看了一阵花榜,平复了心情后才转身去仔细检查其它地方。今夜还要开门迎客,断不能让客人瞧出昨天的狼藉,半点都不能怠慢。眉生馆的名声不能折损在她手里。

正四下打量着,青女便瞧见门外乐仓儿并没在干活,彩门架子还坏着,好似是跟什么人在一旁攀谈了起来,令她不免好奇。刚要开口问询,乐仓儿却把人给带进来了。

“妈妈?正好,这有位贵客,想跟您商量要紧的事儿。”乐仓儿一见她,眼睛亮堂起来,跟她介绍人的时候好不得意,就像是自己从街上寻来了一个财神爷似的。

青女再看他身后的陌生人,长得斯文,却挎刀,不像是个寻常人。她心里有所警惕,但没表现在脸上,嘴角微扬,客气道:“奴婢是这里的鸨娘,贱名青女,请问阁下是?”

那男子上前,问礼答话都十分得体,很是博人好感。“鄙人姓却,单字一个水,青女妈妈有礼了。”

又是个少见的姓氏,男人自报家门时,让青女一下联想到了影薄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两人莫名地很有相似之处。

“您折煞奴婢了,请问却老爷是有何事要商量?”她虽然礼尚往来,但却不请这姓却的人进去,足见心中提防。

对方也不是蠢钝之人,一眼便看穿了青女的小心翼翼。可他并不在乎,反而展露微笑,从鹿皮鞓带的锦囊中掏出个牙牌,握于掌心往美人面前微微一送,像拂片落叶一样轻描淡写道:“鄙人赶路口干,妈妈看过这个,是否可以先许鄙人入内借些香饮子解解渴?”

乐仓儿从旁是瞧不见那手里物什的,不知是个什么东西,顿生好奇,但他能毫无遮拦地看到青女的表情。只见对方双眼聚焦在那物什之上后,瞬时花容失色,跟白日见鬼似的,连带耳朵上那对福禄坠子也跟着簌簌发抖起来。

可不是跟厉鬼一般骇人吗?青女清清楚楚瞧见那武字牙牌上书几个大字——锦衣卫正千户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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