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少年又入座,蒋慎言贴上去,好奇:“怎么不喝?”她觉得暴殄天物,方才倒酒之时便闻见了,虽不知是何处造的,但其味香醇沁鼻而不腻,比起太禧白这等廊下内酒有过之而无不及,估摸也是极稀罕的东西。
少年偏头瞧她一眼,又调转了视线。两人近在咫尺,呼吸都能感觉到,祁时见那一瞬的赧然蒋慎言可绝不会看错。“饮酒误事。”祁时见淡淡一句,却让女郎听出了真意:原来这人根本不会喝酒。
蒋慎言嗤笑。天大地大不可一世的小兴王竟然被仅供浅浅一啜的薄酒难倒了。
祁时见听声瞪她,意为“你还有余力闲闹,先顾好自己在说吧”,可他微红的耳根子让那眼刀连平日十分之一的威力都不存在。蒋慎言便掩袖笑得更灿然了。
两人正斗着,忽而一人躬身靠近,让两人倏地收了表情。蒋慎言打眼一看,原来是叶元正。这人顺眉垂目,看不出个心思来,不知又要搞什么鬼花样。
“小官人,”叶元正先朝祁时见一揖,后道明来意,“家主人请初蝉姑娘移步,说方才想起彭伟材彭老爷亦是静海出声,二位是老乡,定然有话能说,让初蝉姑娘去为彭老爷侑酒三杯。”
蒋慎言顺他指引方向看去,人远在西首席位一侧,光线昏暗根本瞧不清到底模样几何,只能勉强分辨是个形容猥琐之人。这让蒋慎言心中警铃大作。
静海籍贯本就是她随意胡编的,叶泰初还真给她找了个同乡,看来是全然不信她所言。对方突然如此安排必定居心叵测,大概是又一番的试探刁难。蒋慎言不禁忧心,余光一扫祁时见,亦如她相同模样,只是藏得更好些。
祁时见此时是无法替她出头说话的,一来说得多了恐引叶泰初怀疑,掉进对方陷阱,二来,他也想看看这个人此举何意,接下来到底要做些什么。
蒋慎言亦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按下心底万分不情愿,很干脆地起身跟着叶元正走了。
这桌围台盘之上的奇珍佳肴样样精致,杭州湘湖的莼菜与四鳃鲈鲜同烩。春初水芹、夏半蕹菜、秋中茭白、初冬白菜,到了叶府好似没了季节时令之说,必定都是菜农以火坑暖洞逼生培植出来的,价高奢靡。另龙肝凤髓鸽胸雀舌之类的八珍野味也是有的,令人垂涎欲滴。只可惜祁时见心中有事,根本没有多余品尝的兴致。
他余光一直没放过叶泰初的一举一动,轻易察觉出此刻这人心思已不在此席,而是转移到了西侧,紧随蒋慎言而去,再也没分神顾他这边。
少年推断,约莫对方特别提防的重点还是蒋慎言。想来他当初坚决将人拒之门外,祁时见凤眼一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叶泰初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不,确切说,他知道蒋慎言的计划。故而才如此百般针对她?
祁时见决定试一试,被动挨招绝对不是他的作风。
少年抬手招来随侍的婢子,命她把酒盏斟满,随即端酒起身,直接朝叶泰初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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