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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应是只有那婆婆一人,说话很是亲和,开口就喊却水“后生”,来意十分简单,说是自己正熬汤,可盐罐子被狸猫给打翻了,入夜了不好去采买,就拿了鸡蛋来想换几分盐先煲完这份汤。

原来只是来借东西。蒋慎言推测能这样敲门,定是住在隔壁或不远处的人家。像这等你来我往的日常琐事在邻里之间都是极常见,只可惜婆婆问错了人,这个男人是手握钢刀的催命罗刹,哪会懂百姓的凌杂米盐,肯定是要把人打发的。

蒋慎言正这么想着,却水反而把人给迎进来了,还十分和气,一副亲睦友邻的样子。

女郎诧异对方竟要做戏做得这么全,难道这房里还真有油盐酱醋的东西?分明不似开过灶台的模样啊。

“夜里风寒,您不如进屋去等吧,我这就去灶房给您包上一些。”却水一边关门一边招呼,如此的热情在蒋慎言眼中全是惊吓。

“好好好,那就多谢了,后生人俊心善的,是我老太婆幸运,敲对了门。”老妪似是腿脚并不便利,半步半步往前挪,但走得还算稳当。却水要扶,她也没让,怀里还小心地护着鸡蛋。

蒋慎言见人朝着屋里来了,顿时慌张。她虽然急着脱身,但也不想连累无辜的人,万一这婆婆瞧她一身盛妆艳服的发现了什么端倪,一时惊慌再生了事端,被那鬼煞给吓了伤了可怎么办?她是不是该先藏起来?

可还没等她想出主意藏在何处,就听院里几声轻巧的啪嗒响动,好似那婆婆手中鸡蛋不慎打碎的动静。她赶紧又扒门缝去瞧,眼前一幕令她气血陡然逆流,脚底寒凉到发顶。

蒋慎言咚地将房门冲开,跨过门槛却迈不过青砖阶。视线紧紧盯着瘫在院中央的人,像被剔除了骨头一样绵软,一阵大风刮过都会吹走似的,竟是已经断气了。鸡蛋粉碎在身下,蛋液流淌四溅,就像人被刺穿后留下一滩黏稠的血痕。

蒋慎言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发抖,牙间打着颤挤出一句:“你……为何杀她?”

却水此刻已将和善后生的面具抛弃,又不温不火道:“当然是该杀。”

“你真以为她只是寻常来借盐的?”却水站在尸体一侧心无波澜地瞧,“此处灶坑寒凉,从不燃炊烟,她为何非找这里敲门?”

蒋慎言答不出话来,因为男人说得有道理,可她不愿跟对方站在同一侧,便反驳道:“那她万一真的只是敲错了呢?你分明是官身,却要如此滥杀无辜?”

“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她的命数。”却水说起人命关天的事竟也是不咸不淡,“你我皆是棋子而已,执子之人让谁吃,让谁被吃,都是算好的,你又如何非要问个为什么?”他将尸体翻过来,顺着身子上下摸索,毫无避讳之说,全当对方不过是个物什而已。

很快他就顺着衣襟摸出个圆形的坠子,稍一使力便断了绳索,拿在手里端详。“果然。”却水冷冷道。

蒋慎言知道他是发现了什么,好奇驱使她迈开了僵硬的脚步,踉踉跄跄走到跟前。却水不知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对的,还是根本无所谓遮掩,直接将那圆牌丢进了女郎怀中。

那是一块赤铜符札,铸成了八卦镜的模样。八卦镜凸可逢凶化吉,凹可吸财纳福,倒是十分常见的护身之物。只是这一块上书真言绝不是蒋慎言在道观中学的那样,她辨别再清楚不过了,这是无为教的传教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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