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水不管地上,旋身跳上车板,直接去检查那长木板箱。只见箱子一角塌陷,塌陷那侧的三块树皮薄板中间那条断裂开来,似是终于在一路颠簸之中不堪重负,宣告寿终正寝。粗糙箱体本就脆弱,承重的一侧断了,箱盖自然歪斜,那尾端的渔获也就顺应滚倒,撒出一地一车的腥臭。
男人不放心,顺着那折断的窟窿往里窥视,发现该躺着的人还是好好平躺着的,气息也轻弱,任凭那断顶塌在身上,衣衫浸饱了臭鱼烂虾的腐臭也没有一丝反应。
却水盯了一会儿,伸手掀了铺车的破草席把箱子掩上,这才跳下板车,开始想如何处理眼前这堆腌臜之物。
若非需要伪装,他们大可不必费神费力。可偏偏这官道早上人来人往,见他们这车倒霉祸事,无不驻足侧目,让他们不得不把戏做足,好好拾掇这番,才不至招人怀疑。
此处官道修得路面不足一丈宽,年久失修,来往错车已经是勉强,哪还能容得他们打横在此处?果不其然,没消一会儿功夫,这道路就阻塞起来。
“扯淡的狗事!”潘胜啐了一口骂道。本来还以为是一招好棋,这么快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见却水闷头去捡筐子,他也不好站着不动,只能黑着脸也伸手拾掇起来。
潘胜倒不是个矫情的人,舍不得脏了一双手一身衣裳,而是觉得他们刚刚上路就惹了这般霉运,仿佛预示着他们回京归途不会顺畅了,觉得万分晦气,心里窝火。
周围人只管看着,被这臭气熏得退避三舍不肯上前帮忙,却还要瞧他们热闹,窸窸窣窣地闲言碎语。这点又让潘胜火上加火。他堂堂司礼监库掌司监丞,五品的官身,要忍受这等下贱之人的围观羞辱,还要屈膝收拾秽物,气得他胡子都发抖。狠狠朝不远处的却水剜了一眼,翻脸不认人,把怨气都撒在了他头上,沉声道:“你们出的好主意。”
他知道却水的耳力足以听清,但对方却没表现出任何反应,只是安心地捡拾那一地鸡零狗碎。拳头打在棉花上,只让他觉得更加气闷,索性也不说话了,咬牙赶紧拾掇,早些完事上路罢。
却水一边扶筐拾着鱼虾,一边抽空朝骡车瞥视,心中若有所想。
方才他检查时箱子里的人确实安稳躺着,且她不是个有功力的,单看那狭小的空间,也不足以让她施展力气,只手空拳把箱体弄破,故而板箱应是粗制滥造加一路颠簸磕碰才出现了断裂破损无误。可他始终放心不下。
原因在于他察觉蒋慎言的手上似有一些血迹。或许是被飞溅坠落的木板碎屑所伤,但他总觉得刚刚映入眼帘的那一幕似是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思来想去不如再回头看看,正要起身,却水却听闻一小队人马靠近过来,立即警觉起来,朝那望去。
见潘胜也倏地直起背来,看来他也有所察觉。
两人不必相看,很有默契地各司其职:一个继续低头捡鱼,装作无事发生;一个回到车旁,假意收拾车板,实则已经伸手探向了暗藏于车底的绣春刀,随时可以拔刀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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