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藉又何尝不是一种‘干净’?”蒋慎言振振有辞反问道,“殿下可见过真正被盗匪洗劫过的地方?我见过。”小时候爹爹总会在给她讲述案件详情的同时,时不时拉她看上几个现场,让她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每桩案件究竟多么真实,而不是一个个写在手簿上故事。
“那些真正求财的人是十分粗陋的,他们的犯案时的心境有多简单,行为往往就有多简单,故而常常会留下一些十分明显的线索,例如毫不遮掩的脚印、四处蹭抹的血迹、肆意损坏的门窗等等。可刘沛之死的现场简直能用‘干净利落’四字概括,更何况真正谋财之人不会轻易放过堪比银钱一样方便流通的胡椒,这就完全可以排除只图财而杀人的可能。”
“但若是仇杀,那刘沛死得有过于干脆。正如我所说的,凶手犯案时的心境很重要,像仇恨、嫉妒之类复杂的情绪,会让凶手的行为也随之复杂起来,尸身也多伴有损毁,甚至是在人死前就开始万般折磨。刘沛的死相明显不符合这类特征。”
“那就只剩一种了,凶手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刻意将现场伪装成谋财害命的模样。”
祁时见沉了一口气,可语调依旧危险。“你这番所说本王可以认同,但怎能仅凭现场就将凶嫌安在本王头上?你不是说在他铺子里发现了老祖像和与宁兴学有关的秘密账簿?那凶手为何不能是无为教或与宁兴学有关的人?”
“自然不能乱说。”蒋慎言缓缓道,“可正因为凶手没带走这两样东西,我才怀疑是否是凶手想要刻意转移视线而安排的。恕我无礼,会把事情想得这般周到的,倒是殿下你常有的习惯。”
“放肆。”
祁时见眼神一凛,蒋慎言就本能地一缩脖子,身子往反方向稍稍退开了些,可嘴却没停。“其实,最关键的还是殿下你交给我的那份名单,宁兴学列给陈治的名单。”
“殿下你为何要刻意伪造,还在上面划掉了刘沛和刘家香铺的名字?”
这问题是祁时见绝没料到的,他不禁疑惑对方为何会知道上面有刘家香铺?可转念一回忆,昨日蒋慎言曾去过一趟丰山寺,这便了然了。“是陈治告诉你的?”
蒋慎言倒是十分老实地点了点头。
祁时见不自觉地叹出口气。他倒是百密一疏,万万没想到蒋慎言会与陈治亲自确认那份名单,而对方又恰好记得名单上有刘家香铺的名号。他对于自己的失误冷冷嗤笑,看来当初念在此人或许有用而没彻底除掉那个疯和尚倒是他的关键败笔了。
“名单算我之过,但你若将它和刘沛的死联系在一起,是否有些牵强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蒋慎言,面色不再紧绷,反而有几分指引的意思。
蒋慎言见他这番变化,便在心中盖棺定论了。“我那日在刘家香铺仔细检查了现场,在刘沛的合香案上发现了几味香材,分别是荷花、白芨、薄荷、片脑,因为这几味香材常见,当时便没多想。只是后来一琢磨这短短几日接连发生的人命案子,从文二小姐开始,到宁兴学、刘沛,哪个不是与香药有所关联,于是我才恍悟,有一剂方子不正是用到了这几味香材?殿下可知道我说的是哪个香方吧?”
祁时见冷哼一声,倒是配合,回说:“是文婉玥烧得那个,你说由静中趣改制而来。”
“正是,殿下记忆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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