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陆城今夜不太平,沿着江水一段从北向南都躁动不安。
金永旺望着那肆意吞噬的火舌觉得自己的前途也要跟着一起烧没了。
他喜从天降地得了上头器重,才刚以为自己要飞黄腾达了,没想到就闹出这种祸事来。
他今日奉命带人搜查张记船厂。知道当家的劳楠枝早个被抓了,剩下一众船工不过乌合之众,群龙无首,该是极好完成的任务。哪知才刚威风凛凛地抓了人,就听得身后一声惊呼。他一转身,便映了满目的火色。
捕快气急了,上前一步揪住那个手持火把的快手,将人从懵怔中猛烈摇醒,怒斥道:“哪个让你放火的,搭到头了吗?今天是来抓人的!”
那快手状似恍惚地哆嗦着回说:“我,我也没放火呀,刚才就一阵风刮过来,火星子撩到了,不知怎的就点着棚屋了。”
金永旺一个大耳光,把人扇地眼冒金星。“我听你在打屁!哪有这种闲事?”
他赶紧指挥手底下的人说:“愣着做什哩?赶紧灭火啊!要老子教你们做事吗?”
见他脾气火爆,手下人不敢耽搁,有腿脚伶俐的当即捡起桶子就近往江边舀了半桶江水扑了上去。哪知事情就像变戏法一样,眨眼间就失去了控制!
只见那水在刚触碰火舌的一瞬,就化成了一股热气,连同火星子一起像打铁花一样,迸裂开来!溅落到离那火苗最近的几个人身上,就突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火焰在那些倒霉蛋的衣衫上肆意蔓延,疯狂翻滚。有人反应快转身跳入江中,惨叫着被波涛盖顶,不知死活。还懵怔在原地的就遭火舌舔舐,掀翻了头脚,在阵阵哀嚎中渐渐没了声响。
一行捕吏快手哪见过这种阵仗,被瞬息万变震慑在原地,皆吓得不敢动弹。
金永旺反应过来,这些个棚屋原来是,被人浇过油啊!怪不得刚刚火星子一撩就燃,扑水却浇不灭,反倒助长得更加旺盛起来。
可他来不及细思是谁人做下的腌臜事,一阵惶然后,赶紧回神,吩咐众人速速私下寻找东西拍打,莫再动水。但这火就像是跟他们杠上了一样,拍得越狠,风越大,这火燃得就越旺!眼见不消一会儿功夫,整个船厂竟烧起了大半。
所谓祸不单行,也不知所抓之人中是哪个天杀的,趁乱嚎了一嗓子:“牢子们仗势欺人,杀人放火了!快跑啊——!”
话音落,才刚刚聚集到一处的船工趁着一众官差被火势吸引注意的档口,奋力反抗起来!如蜂巢被捅裂一样,龇牙乱叫地四下逃窜开来。
金永旺一见事情失控,气得急火攻心,跺脚捶胸道:“抓人!抓人!赶紧先给老子抓人!”他生怕完不成任务,饭碗就不保了。
可船工们也是身强力健的壮丁,方才甘心被俘,全因为忌惮他们身上这一身青衫红带的衣裳。而如今有人煽动着让他们反抗自救,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们纷纷抄起手边的家伙事儿,跟那些官差殊死搏斗起来,大有破釜沉舟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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