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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原来老黄头昨夜当的是库房巡逻的值啊?”听对方这么一解释,矮个头才听懂了其中的玄机,若那白影真是凶手,断不可能从距离大牢那么遥远的地方翻墙入内。

倘若真从夫子院附近闯入的话,就意味着他还要穿过主簿衙、县丞衙,绕过二堂门房再穿过大堂、六房、承发房、架阁库、廨舍、典吏衙和戒石坊,而后还要穿过仪门院墙再潜进司狱司大牢杀人,相当于横跨了整个衙门,在几百号官吏差役面前晃过去还不能被发现,这简直就是画天书——绝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说,还真不是撞见凶手了?”

“绝对不是。”高个差见对方愿意相信自己的话了,斩钉截铁道,“库房是重地,府尊老爷的宅邸也是,若不是贼偷,谁往那地方跑?再说,就算是贼偷,那胆子得野到什么程度,放着满城豪商大户不走,专门跑到府衙来行窃?要我说啊,我信老黄头说得,肯定不是个人,是鬼来着。”

他的同伴见告示歪扭,赶紧伸直胳膊扶正,道:“诶你别说了,我怎么觉得浑身发冷呢?”

“我看这衙门里头,十有八九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该是找个道士和尚的唱唱经、看看风水了。”

矮个见高个只顾着啰嗦不肯帮忙,便捡他话茬堵他。“别光动嘴皮子,这心要操也轮不到你,快点干活吧。”

他累得手疼,忙着招呼同伴一起举高榜纸,可话音刚落,宣诏亭前就疾驰而过一队快马,风一样卷起他们还没贴牢的半边告示,险些给撕成两半。那疾风惹得两人迷了眼,赶紧护住不堪摧残的榜纸。

“唉哟哪个催命赶着投胎的?不长眼睛吗?”高个戾气重,追着那一众黑影就叫嚷。

矮个却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立马低声呵斥道:“不要命了你!眼瞎了?看不清那是兴王府的人马吗?让人听见人头落地啊!”

“哦哟!”高个差役这才惊觉自己口快失言,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可堵住嘴堵不住好奇,他抻头抻脑地眺望那一队卷起的尘烟,嘀咕道:“这么着急?出什么事儿了?骑马的话这是要出城啊?”

同伴一戳他肋下,狠狠道:“省省心吧,你管衙门里的闲事不够,还把手伸到兴王府去了?赶紧干活!麻烦够多的了。”

高个得了警告,嘟嘟囔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伸长了手,与矮个一起按住了榜纸边角,合力牢牢将告示贴在糨糊上。拍了拍手上的脏灰,提起糨糊罐,两人头凑一处又小声说了些什么闲话,高低并肩走回了衙门。只留下一张簇新的榜纸牢牢贴在栏板上。

好事之人路过纷纷凑头来看,有识字的朗声念了一遍,众人皆觉无关痛痒,摆摆手又散了。原来是白纸黑字简明扼要地说明昨夜大牢中死了个囚犯,系畏罪自缢而亡。

马蹄催得路无拦阻。

来往路人早早被那铁蹄踢踏之声推到路边让行,饶是巡城官兵也认出了金络脑红缨鞭,谁敢拦下盘查?

为首少年一身直襟大氅,风裹起衣角露出摆下素服黑带飞舞。身后一众庄肃玄衣如长长拖出的一道黑影,似能吞噬路过的一切。鞭声一扬,如乌云盖顶,轰隆着闷雷之声便直直奔那城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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