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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倒是不远,百步而已,正如祁时见所说,何歧行的确认得。

瞧着门前那一棵歪脖子杨梅树,何歧行肠胃都紧得抽痛了。

这片短檐廊房他如何能忘记,上回来时险些抽了他半数魂魄。大喜、大悲、狂怒、胆怯,起起伏伏地统统让他体验了一遍,经那一夜的折磨他都觉自己老了十数岁,可求着不要同样的事情再来一遍了。

祁时见好像读懂了他的神情,淡然说:“先生放心,慎言很好。”

何歧行瞪了他一眼,自然是因为对方直呼蒋慎言的名讳那份过分的亲昵令他心中不爽利。他自诩是丫头的半个长辈,这小子没大没小的让人里外瞧着不顺眼。他不喜此人与蒋慎言走得太近,但很显然,经过一些事情之后,的确是有些东西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变化,让他无法掌控了。故而除了瞪人撒气以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祁时见却因为他毫不掩饰的恼火而感到一丝开怀,幸好他还有些分寸,并未将那喜悦表露于面,而惹得男人更加愤然。

少年假装没看见,一指台门,身后就有玄衣卫主动上前,叩响了铺首。

一般人家的铺首圆环都被磨得锃亮,唯这门上锈迹斑斑,预示着门后并非是普通人家,令人难免心中忐忑。

何歧行抓紧了行箱背带,掌中已然泌出了细汗。

“吱呀”一声门开。早有警备的玄衣卫先行分两侧上前突入其中,好似立马就要抽出刀来与什么人拼命一搏一样。

何歧行不禁退了半步,被这阵势弄得人心惶惶。

祁时见倒是自始至终的泰然自若,他眼皮都不眨一下,嘴角仍旧挂着那让何歧行看上去十分郁恼的微笑。他好像是已然了解了这廊屋内的一切,任凭什么东西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少年撩摆提靴,轻松地迈入门槛。

不知是不是何歧行出现了幻觉,他好似听见微风中荡过几声叮铃脆响,若有似无地消失在了半空中。男人抬头警惕地四下张望,连屋檐墙角都不放过,可仍旧没能抓住任何一丝异象。这小院还是跟他上回来时那般模样,整洁、空寂、没有人气。不用想也知道,这附近大抵流传着什么此处闹鬼的荒唐谣言。

向前一步。玄衣卫仍然挡在最前面,手推屋门,指尖还未碰到,那门就豁然洞开,“呛啷”拔刀的声音被那诡异激起一片。

祁时见抬手稳住局面。“放心,这家主人没那么‘好客’。”他话里有话地嗤笑一声,径直向那堂屋走去。

何歧行心中是有十万分不情愿的,但说到底还是不甘落于少年之后,就算腿肚发软,也绝不肯流露半点怯意,便壮着胆子紧随祁时见的步伐也跟了上去。

屋内窗户紧闭,昏暗光线令刚刚迈入的人好不适应,只觉眼前蒙了黑纱,不过一瞬之后,何歧行就眯着眼睛瞧仔细了——屋内有人,还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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