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青女立刻警觉不对,指使丫鬟去后厨温热灶膛煮茶备食,把人支开了。待丫头走远,她牵住何歧行的手将人引进门来,又牢牢把门紧闭。
屋内仅有姐弟二人时,她才放心开口,急切地梭巡对方:“发生何事了?你怎么这般神色?”
何歧行张嘴,似乎使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一句话来。“姐……我见过他了。”
“见过谁?”这莫名其妙的言语令青女倍感不解与慌张。自那个雪夜之后,她还从未见过弟弟露出这般模样,即便是过得再难,她这弟弟也极会掩饰苦楚,将一切藏于放荡嬉笑之后,甚至在她面前也少露分毫。如此反常令她惶然又心疼。
年近而立的男人支支吾吾地像个委屈的孩子。
“那个人,那些人……”
青女见他似是摇摇欲坠,连忙抓住他的双臂一震,沉声道:“你冷静点,慢慢说,说清楚。”
女子单薄的身躯里蕴藏的坚定顺着她的手掌温热了何歧行汗湿冰冷的身体,给了他一口活气。
他缓了一缓,晃着眸子注视姐姐说:“我见到杀害爹娘的凶手了,还有那个本该已经死了的娃娃兵……”
“啊!”饶是青女也按不住心神,猛地恍惚一下,“他怎么……你,你在哪里见到的?不,害死爹娘的是昏庸的朝廷,是作恶帮凶的西厂,可那狗宦官倪力死后西厂已被撤销,当年的人都不复存在了,你……你又如何能认出那些蒙面的刽子手呢?”美人即便遭受打击也仍保持了一丝理智,催她辨识真假。
“我不记得那些人的模样,但我听到他们提起那日的事情了……就在我面前……祁时见,祁时见那狗东西他什么都知道了,他是故意引我去的……!”何歧行紧紧攥住拳头,浑身发抖。
青女听他突然提起小兴王的名讳,便知事情一定复杂,连忙拉起他的手腕,让他在桌边坐稳慢说。
她的胸中也在心如擂鼓。“你莫急,莫慌,把事情说清楚些。”
何歧行口干舌燥,颤着一双手给自己摸索着倒了杯隔夜凉水,囫囵入腹,不觉消渴便又倒了一杯,连饮四五杯后方觉舒缓一些。
他断断续续将今早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给青女听,讲到中间几次脑中嗡嗡作响,阵阵晕眩,好似闭上眼睛就再也无法睁开一般,费了好大力气才咬牙挤出话来继续。
待最后话语落地,男人已是大汗淋漓,又一次里外湿透衣衫。
那头上的伤处蠢蠢欲动发作起来,令他脸色如纸一般青白脆弱。最终何歧行还是耗尽了力气,再也撑不开眼皮,一头栽倒在桌上,在青女急切的惊呼声中昏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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