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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毛片的雪从漆黑如洞的夜空中缓缓抖落,也没见风,落得如此安静,连化在少年小小的手心中都迟了一秒才传递出冰凉的触感来。

少年觉得这雪下得有意思,但家中大人们却一看到下雪就唉声叹气,悲叹今年又是个难捱的寒冬,恐又会冻死许多人畜了。

听姐姐说以前冬天是鲜少下大雪的,也没像现在这样冰冷,两层薄袄烤烤炉子就能过冬了,哪像现在要穿得那般厚重。少年知道她是嫌自己裹得像个绣球,不好看,爹来年要给她许人家,她最近就开始越发挑剔起来。

少年是不信姐姐说冬天不冷的,毕竟从他降生有了记忆以来,哪年都要听爹对娘说起哪哪的港口冻上了,漕运不通云云。就连家门口的青兴湖都结了厚厚一层冰壳子,他与伙伴可以偷偷溜冰。

少年不懂其他人口中说的灾年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每年冬天溜冰玩雪,十分自在。

可惜日近正旦,家家户户都忙,他已有三日没出门找玩伴了。爹说他该承担些家中事宜,熟悉正旦迎新祭祀的规矩,故而总派些事情牵着他,不让他外出。

少年的玩心可没被压下去,他瞅着庭院中堆积若厚被的绵雪,起了堆雪狮的小心思。

“秦暮絮!”姐姐一声脆响唤住他,他就知糟了。

秦弱愁气得叉腰,薄薄身板气势如虹:“你是不是偷了我的簪子?”年长五岁的她仍旧比少年力气大,身为弟弟心中多少有些畏惧。

但他死不承认。“什么簪子,那分明是匕首的。”

“我说是簪子就是簪子,我要拿来簪发的!你快点儿还给我!”秦弱愁一口咬定就是弟弟拿走了,“那是爹爹从建昌回来带给我的,那是我的东西!”

“胡说,上回爹考我辨药解方我全中了,爹说要许我奖励的,我看中的,就是我的了!”秦暮絮把锦袄袖笼往身后一背,里面自然藏着一把银鞘錾花的六寸小剑,抗拒道,“就不给。”

秦家大小姐气炸了,寒气本就令她紧缠的青笋金莲疼痛难忍,弟弟还要来惹恼她。她顾不上礼数,直直朝对方扑了上去,今回就要好好教训这没大没小的臭小子。爹爹还说他长大了,分明就是个乳臭未干只知淘气的小鬼!

秦暮絮吓得一边在抄手游廊中上蹿下跳地躲避,一边高声叫嚷:“不知羞!没规矩!你明年还嫁人呢,嫁不出去!”

“撕烂你的嘴!”十五岁的少女被气得丢了往日的成熟与优雅,提着袄裙歪歪斜斜紧追不放。

嬷嬷听到喧闹呼哧呼哧跑过来调解姐弟俩的小矛盾,这等程度的争吵隔三差五就要响起一回,两个小主令人头疼得很。

嬷嬷拉着一个丫鬟插进两人中间,一人拦着一个,使了好大劲才将姐弟俩隔开。身子分开了嘴上还非要争个高下说些气话,吵得她脑仁子嗡嗡响。

最终这场“战役”还是以秦弱愁夺回所有之物,将那精巧如簪的匕首炫耀地插进发间而告终。

秦暮絮忿忿不平,还想要争辩几句,可这边事了,那边又起。

远处急急跑来一个内小厮,高声叫道:“不得了了,来了官兵,让所有人都去前院集合,说要宣旨!”

宣旨?

这一句话定住了所有人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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