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都是十年以上的旧册,就算是上面的人下来翻检审查,也不会轻易动它们的。”李才捷立在一旁解释道。
蒋慎言点了点头。怪不得李才捷着急,见到是她来又万分惊喜。从现场看来,能拿走录簿的除了他就没有旁人了。如若是让祁时见知道,以他的脾性,断不会买账,又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甚至可能会更糟。但蒋慎言是会相面的,可以验证他所言虚实,替他证明清白。
既然是失窃案,那就要按失窃案来调查了。
女郎沉了沉心思,先将关于秦家谋逆案的问询挪到了一边。录簿亦很重要,而且她预感会拿走录簿的人,十有八九跟当年的凶手有关,查出真相恐能找到不得了的线索。
蒋慎言绕着搁架走了一圈,细致入微地观察了一番。
“李叔,我看这搁架上的灰尘甚少,可有人时常打扫?”
“打扫也是下官的职责之一,这些青册格外容易招来鼠虫啃咬,楚地又多潮湿阴雨,倘若不用心管理,极容易就烂掉的。”
“那有没有旁人来帮忙?”
李才捷摇摇头,又想了一瞬,回答:“平日不会,但如若遇到需得搬出去晾晒时,会有人来,不过下官都会提前将那东西妥善藏到别处,断不会随意让人发现的。”
观察这些搁架,上面整齐的排放和妥善的保存,乃至一个个细心的标签,都不难看出李才捷是个仔细谨慎、恪尽职守的人。他既然能断言,便是真的有自信。对此,蒋慎言不疑有他。
女郎抱臂撑着下巴思索时,余光扫到了前方桌案的一角,忽然想到来时看见相嘉荣坐在长案边,手旁就放着几本青册。她灵光一现,忙问:“那相孝廉呢?他不是总喜欢研究税赋?有没有可能是他无意间发现了录簿?”上回见他时,听得那人能背出青册来,给她留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既然专于钻研,常常与这些簿册为伍,难保不会撞破了秘密。
“相贤弟?”李才捷却并不为此动摇,“依下官之见,他不该有嫌疑。”
蒋慎言意外他对相嘉荣的清白如此肯定。“何以见得?”
“相贤弟来府衙不过才两三日,下官能看出他对税法的痴迷,不似怀有二心。”老管勾一边回忆一边说,“况且,他拿取公文都会经我之手老老实实地签录,下官还从未见到他有独断专行的情况。哦,前面有签录簿可以证明下官所言。”
两人从搁架间走出,李才捷前行两步给蒋慎言取了那簿子来。女郎拿在手中翻阅,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码着每次调取公文档案的记录,而最近两三日的纸页上,人名那栏几乎全都是相嘉荣的签字和指印,证实了李才捷方才所言非虚。
丢了录簿李才捷该是最着急的人之一,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袒护相嘉荣。
听他这般言之凿凿,蒋慎言心中的怀疑跟着消下去了大半。
女郎低头仔细看那签录簿子,厚厚一本写得详细,就连全可以用“同上”来代替的某些内容,李才捷都一笔一划老老实实写得详尽,是让人挑不出错来的仔细。
蒋慎言看着看着,视线倏地停在了夹在一排“相嘉荣”中间的某个人名上。她指尖点点,问道:“柯经承前夜为何会在此?”上面标注的时间正是三月廿四戌时初刻,他前一天傍晚不是才被派去宜城县衙吗?一天而已,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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