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江南道淮安府下山阳县的水马驿,迎来了一支特殊队伍。
驿丞奉命清了驿馆,不准任何旁人入内。饶是你手中握有正经八百的马牌,可以换得免费食宿,走到门前看那一列披甲金络的高头大马,也不敢随意上前了。
马且如此,更不说人。
来者干脆在驿馆门上插了“勑”字旗以示警戒,插旗的人赤色曳撒外罩银甲金盔。而他转身入内,驿馆中的一众同行之人皆相似装扮,挎弓佩刀,不知是哪个卫所的军官组队出行,好大的排场和威风。
就在这样的地方,日沉西山后,竟走出了两个布衣装扮的人。他们竹帽遮脸各牵一匹驿站中的官马,出门就飞身而上,扬鞭飞驰起来。看方向,竟是朝队伍来时的淮安府城折返而去的。
淮安府临靠漕河重要一段,大湖如海,古称富陵,绕湖一周遍布数不清的码头船坞,大大小小、星罗密布,其中有官家的,也有私造的。那两人就最终停在了府城外一处私码头,码头前的树下早早有个江湖打扮的莽汉等着他们了。
莽汉长了半张脸的麻子,动起表情来,长了麻子的半侧木讷,没长麻子的半侧生动,整个人看上去就是歪的。
看二人骑马靠近,他高高举起手来挥舞,口中却不说话。
下马来,顶开一点竹帽才看清,来者是一老一少。年轻人将两根缰绳交到歪脸莽汉的手上,毫不客气地问:“船呢?”
莽汉点点身后,悄声回说:“藏在芦草丛里了,保准没错。”
“你可打点好了,若是出了纰漏,就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几斤重,脖子顶不顶得住?”
“顶得住,顶得住,”歪脸莽汉嬉皮笑脸陪着好话,“二位尽管朝着北边划,遇到的第一个码头,九桅大船,帆上画着个‘陆’字的就是了,登船说是‘安家的’自然放行。”
九桅大船多用于海运,在内河可不算常见。年轻人将信将疑,偏头看了一眼长者的脸色,才从腰上解下一个钱袋,抛进了莽汉怀中。后者一掂那重量,立马喜笑颜开。
给了钱,年轻人依旧不放心。他总觉这个人不够靠谱,便又叮嘱了一句:“马要好生送回去,知道吗?”
“是是。”莽汉点头哈腰。他心中就算是打起这两匹高头大马的主意,那蹄铁下的铸印也不准他随便动一动,牵出去要是被人举报了,那就是大板伺候。
这一老一少随后在歪脸莽汉的目送下,登上了一条破旧小船。撑桨支开船身,拂开芦草,伴着水波荡漾,在一片昏暗中悄悄划动起来。
起初那年轻人划得很不得要领,动作十分生疏,但好在人有悟性,没几下就掌握了窍门。也不知是生得了一双怎样的眼睛,在那漆黑如墨的湖面上竟能划得又快又稳。
歪脸莽汉没诓骗他们,向北没多远就在几条大船中瞧见他所描述的那一艘:九桅,白帆,上写“陆”字。
停船跳上码头,一老一少两人就闷着头混在搬运的船工里往那大船上走。过了玄桥,自然被人拦了下来。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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