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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年轻人上前一步,从怀中摸出一张字条,递了上去,口中说道:“私船票,安家的。”

漕河商船夹私带货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官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亦要从中捞得好处。有人需要,就有人供给。出发之地,顶把头的几个大户豪商就把夹私的名额瓜分干净了,这都是心照不宣的规矩。

年轻人口中的安家,就是淮安府地的大户之一。

“安家?”那人瞄了一眼字条,撇撇嘴,上下打量来者,“我怎么不曾听过?”

年轻人一听便知这人是猴子装大王,逞起了假威风,怪他们没提前给自己打点,心道不过是个蝼蚁样的小小监工,也敢狗眼看人低,不由得嗤之以鼻。还有那个给他们牵线办事的麻脸,口口声声说是打点妥当了,结果上了船还是被拦住,怕是先前交给他的那些银钱一分也没花在正道上,同样的可恶。

年轻人掩了情绪,又探手入怀,这次,摸出的可是白花花的碎银,足有一两重,压在了对方手中。

“事出紧急,还请好汉通融一二。”

那监工一看他出手阔绰,脸上就好看了许多。“行吧行吧,都是走江湖的不容易,”他装模作样地摆摆手,“别在这里挡着道儿了,赶紧进去吧。黄三儿,你把人领了吧。”一歪脖,又唤了个船工来。

“哪条线上的?”对方问道。

监工咧嘴不怀好意地笑笑,说:“羊牯吧?老宽子。”引得对方也哈哈笑了几声。

两人一来一往说得都是江湖切口,老少二人根本听不明白。可多少也能读懂那监工的表情,猜测十有八九不是辱骂就是嘲讽。年轻人似想发作,被长者一个眼神按了下来。

他们跟着船工登上了甲板,甲板上灯火通明,此起彼伏的劳工号子忙得热火朝天。这艘九桅大船的真面目终于清晰得见——二人一眼辨认出船上垒如高墙的是上等的花岗石。如此重的货物怕是也就只有这样的大船才能装运了。

“这石头是淮安盛产,”长者难得开口道,“船到湖广卸下,估摸是再装那边的圆木回程。”

领路的船工意外,回头说:“哟嗬,二位还是懂行的?是家里经商的大老爷?”

长者竹帽遮脸,只是弯了弯嘴角。“做过一点儿小买卖。”

见对方不愿深谈,船工悻悻而收。也对,夹私上船的有几个愿意抛头露面的?都是些不便言明的理由,不然谁坐这委屈船?骑马、乘车、坐楼船哪个不比这舒服?

低头下了两层船舱,已是闷热不堪。船工这才停下脚步,交代说:“你们就在这里躲着吧,非要上甲板也不是不行,得等船开,不然过关命不好遇到盘查也是麻烦的。”

“官老爷们也得想法子挣些不是?”他意味深长地哼笑两下,扭头就走了。

待人走远了,年轻人才嘟囔了一句。“一群狗奸贼。”这回长者没拦着他。

舱里不掌灯,又闷又暗,根本看不清四周,但空气中总有些腐臭腥气,令人作呕。幸好头顶舱门是开着的,不然他们还真以为自己被诱进了什么暗无天日的大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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