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远在淮安府的事,蒋慎言当然不知。她此刻心中只想着一件事,就是从牛英范嘴里套出话来。
先前李才捷失败了,不代表她也同样空手而归。
牛英范这个人她一直不曾在意,这样的昏官世上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饶是蒋慎言一个跑江湖的都听说过一些。她总觉得牛英范这个混日子的知府过得没心没肺,倘若此人真是从头到尾演了一场大戏的话,那可着实不得了。
也不知是不是在祁时见身边待久了,沾染了那人的敏感多疑,现在她也看谁就觉可疑了。
府衙的见日堂,蒋慎言已经轻车熟路。这些日子总进进出出,连衙役小吏都不把她当外人了,怀中的白牌俨然成了摆设。公家的正规凭证竟不如跟在小兴王祁时见身后走一遭管用,说来也是讽刺。
走到见日堂,见门敞着,门外照平时多了一倍的衙差守卫。
蒋慎言正奇怪,就听见里头有人殷勤地唤她。
“天师!天师,你可来了!”话音没落,杂花绯袍的人就迎了出来,见他头上没戴官帽还一脑门子的汗,多显有些奇怪。
“啊,见过府尊大人,听说您找……”
蒋慎言话说了一半,就被对方连推带拉地拽进了堂屋。进屋后,他甚至回身把门给关了。女郎虽常以男装示人,但也是女儿身,这男女避嫌的道理牛英范不该不知道,除非,他是事急从权,根本顾不上了。
蒋慎言一皱眉,直言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牛英范眼睛一亮,显然被她言中,可刚要张嘴说,又突然闭上,转身跑到各个窗扇前探头探脑地梭巡了一圈,又将窗户也关好,这才回到原地来。屋里的倒挂鸟像是感知了主人的焦虑,也躁动不安起来,但牛英范全没管它。
他用袖口擦着汗,低声说:“天师来得正好,那个人刚刚来了。”
谁?蒋慎言不明所以,刚刚来见日堂的不是相嘉荣吗?这有什么需要如此小心提防的?
“大人指的是何人?”
“就是那个……”牛英范起初还觉得有些撇不下面子,但咬咬牙权衡还是命更重要,“那天把本官掳走的那个贼……不是,那个人。”
啊,蒋慎言恍悟,算了算,今天的确是却水与他定下的三日之约。她先前只想着祁时见要跟他碰头,却忘了此事。没想到却水还真的按时回来找他了?要是这么说的话,牛英范会如此紧张兮兮也不足为奇了。
女郎见他慌乱,便先声安抚道:“大人坐下慢慢说。”
谁知牛英范直摆手。“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怎么?那个人他又跟您提了什么要求?”
“非也,非也。”牛英范一连都是否认,却说不出个一二三,让女郎听了不免有些心急。
她正要开口追问,结果对方先抢走了话茬。“本官问你,你来此处是为何事?”
蒋慎言一时语塞,怎么她还没开始盘算,对方先盘算起她来了?
女郎一怔,想想实话实说也没什么,便答道:“实不相瞒,是为了调查我爹娘枉死旧案而来,有些东西需要从架阁库借阅。”她正好想借此机会观察一下牛英范的反应。
对方长叹一声,手指点点她,不似怨恼,不似气闷,更不是赞同,那神情让蒋慎言觉得熟悉,却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形容。直到他哆嗦了半天喃喃吐出一句:“你啊你……”
蒋慎言才恍悟,这是长辈教训晚辈,无奈时才会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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