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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良则的问安就不似谢朔那般夸张了,语气慎重而沉着,全然看不出他与蒋察亦是十年未见的故识。

蒋察也让他围桌同坐了,起初丁良则还要百般推辞,但老上司一个眼神,他就乖乖从命了,更何况,祁时见也并未对君臣同席而流露任何不满。

蒋察命项用仪上茶。谢朔是个机灵人,一看年轻男子就不是个寻常的仆役,赶紧自告奋勇,接手了过来。蒋察默许了老仆的服侍,项用仪也就没再推让,回到长者身后侍立。

这边煮茶的功夫,蒋察对丁良则道:“看你对老夫的到来不见惊讶之情,想必你已然知晓一二了。”

丁良则抱拳。“逃不过元戎火眼金睛。是小殿下不弃,分甘绝少,赐下官一窥天机。”

“老夫听说了,”蒋察望向自己的外孙,“你曾收到自宫中递出的密信?”

祁时见对蒋察的消息来源不疑有他,颔首称是。“只不过孙儿愚钝,对写信之人的身份尚不得确认,但既然外祖在此,那信中内容便不是虚言。”

“当然不是虚言,哼,拿皇位大统继任胡言乱语,可是要株连杀头的。”

“啪啦”,蒋察话落,一壶热茶也跟之坠地。

谢朔抖着手,望向自家小主人的目光激动不已,满脸皆是震惊。“元戎,元戎的意思是……?”他尚且对密信内容毫不知情,头一遭听闻的冲击就把人给掀翻了。谢朔赶紧跪在地上,也顾不上身子下头还散落一地茶水与碎片,朝着祁时见叩头:“奴婢给皇上道喜!”

祁时见叹了口气。“喜从何来?诏书未至,此言尚早,起来说话吧。”

谢朔脚下一滑,险些起到一半又伏到地上去,还是项用仪上前搀扶一步,才把人稳住了。老宦官连连谢过,再对祁时见答说:“这……紫气东来,真龙现世,实乃天下百姓之福,自然是大喜之喜啊!”谢朔不太懂小主人脸上为何如此阴云密布。虽然远在京中那个年纪尚轻的皇帝竟就这么一病不起令人遗憾,但皇位从天而降,这对他来说就是一桩天大的惊喜,于兴王府,于天下人,也都是喜事,偏偏那接住皇位的少年却愁眉苦脸。

他伺候了两任兴王,自然会看眼色,即使心中的揣测在他看来有多不可思议,还是试探着问说:“莫非……陛,殿下您不想应诏?”

祁时见沉默了。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天下,谁人不想呢?权势、荣耀、正统,天地间过尔千年,为了这“天下”二字断的头能填平汪洋、流的血能吞没山岳。如今这两个字就轻飘飘地落在了祁时见的手上,甚至是他从未想过张开手掌去够的手上。他或接、或拂,这唯二的选择令人进退两难。

祁时见并非畏其重,也并非不畏其重;并非贪其欲,也并非不贪其欲。归根结底,他也不过是个从未踏足楚地之外的十五岁少年。“天下”这个棋盘太大,大过他所读的千万卷,甚至大过他的心。祁时见所执之棋够不到那么广阔的地方,故而他能想到的落子之处就只是“顺其自然”而已。迎便战,退则收。

可谢朔问的是“想不想”,而非“怎么办”,这就难住他了。

见小主人有了难色,谢朔连忙收了话头,搭了笑,赔着不是道:“奴婢手脚笨拙,弄翻了茶汤,这就去再煮一壶新的,再煮一壶。”说罢转身收拾起了地上的残局,不再多嘴。知轻知重,向来是他的优点。

项用仪扫一圈桌边三人,也察觉了尴尬,便主动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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