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察手指无意敲点几下桌面,视线低垂,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思来。“你若想知道写信之人,那倒也不难猜。”
丁良则飞快地瞅一眼祁时见,追问:“元戎可听了什么风声?”对那匿名写信之人,他亦有好奇,只是先前不敢轻易流露。
“何须听风听雨?”蒋察哼了一声,“无外乎两人耳,殷宾鸿和荣太后。”
这个答案倒是跟祁时见当初所推一般无二。只是蒋察深知京中局势,对判断有更进一层的认知。他继续道:“密信几时送到的?”
少年如实回答:“昨日一封,半月前一封。”
“那就只能是荣太后了。”长者言之凿凿。
丁良则费解:“荣太后?莫非她也参与了朝中争斗?她不是向来避事吗?”
“参与不参与都不重要了,”蒋察似流过一丝冷笑,“幼子夭折,长子暴毙。开朝来,后必娶自民间,她在朝中亦无家族庇荫,独守一个太后之位又能如何?”
“元戎的意思是……荣太后是在用密信的方式向继任大统的小殿下示好拉拢?原来如此……”
比起指挥佥事的恍然大悟,祁时见对这问题的答案却已不甚在意。自从确认了密信真伪,那写信之人的身份就不再重要。他从旁听得蒋察这番话,其实更为介意那句“只能是荣太后”。
外祖在听过密信到达安陆时间之后会如此笃定地排除了平虏伯殷宾鸿,莫非是这位国姓爷已经落败而遭遇了不测,故而才使得大行遗诏能顺利推进?
少年点点桌子,那模样与方才蒋察思索时的小动作一般无二,眯起的凤眼更是认不错家门。“外祖,孙儿敢问,京中可太平无事了?”
“何为太平无事?”香茗入盏,蒋察啜饮一口,“既然要奉迎新君,那定然要窗明几净、一尘不缁。”
解答呼之欲出。
祁时见了然,心中嗤笑。怪不得,怪不得外祖在给丁良则的信中还百般谨慎,如今却坦然无惧,原来是没了阻拦他的理由。
“老夫今次前来是奉命迎驾的,不过思心急切,领警跸仪仗先行一步打点罢了。”蒋察不急不慢地说道。
打点,少年听见这二字觉得刺耳。他心中存千万疑惑想要求证外祖,究竟这所谓“打点”,是打点什么呢?
白衣人是不是外祖的手下?当年蒋岳任含秀夫妇二人是否因外祖一念而亡?外祖从何得知振灵香?又因何要调查?既然调查,又为何戛然而止,留下一团残局?
太多太多的问题压在祁时见的心上,却只能徒增他的头疼,根本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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