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安陆又想做什么?”门一关,何歧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蒋察轻捋胡须,眼帘微垂,瞥一眼对方放于地上的仵作行箱,并不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另起话头。“你是在衙门口当值仵作的,想必半月前布政使司左使宁兴学的案子,你是在场的吧?”
何歧行知道这人惯用四两拨千斤的伎俩,气闷道:“那案子跟月蓬观和真人有什么关系?你先把人放了。”
蒋察嘴角似是微微弯了一弯。“老夫可从未强迫真人,今夜相邀,也不过是为了谈经论道。”
“半夜三更把人从山上掳了来,还说不是强迫?”
“非也,只因老夫此行慎密,不宜抛头露面,故而才冒犯了一二,此事,老夫已向真人解释。”蒋察看着无余山人眯眼微笑,却让人看不透那笑容背后的内容,“真人与老夫没有误会,是也不是?”
何歧行自觉这话是狗屁不通,可看向无余真人,对方的确没表露任何不满,脸上依旧是如往日一般平和静气,手中捻动流珠,与世无争的模样。
相反,山人还要关心他。“歧行,你现在阴阳俱虚,莫要轻易动气,且坐下说话。”
“可是……”
“先坐下。”
无余山人柔声轻语,但语气不容他拒绝。何歧行只好乖乖从命,就近坐在了一旁,与山人和蒋察围了同桌。赶了一路,终于安静下来,他便口渴不已,也不管蒋察的颜色,径自身手去摸茶水,像要浇灭心头火一样,灌了一杯又一杯。
蒋察瞥他,口中道:“你若不想透露宁兴学的案子也罢,待朝廷特派的巡抚到达督理调查,自然会将事情真相大白。”
何歧行饮茶的手闻言一滞,心中感到意外。看蒋察乔装穿着,他原本以为对方是秘密南下的,毕竟他是镇守一方的武将,不准跟藩王有所联系,来此安陆,当然要慎之又慎。可这么一听,却是跟朝廷的人前后脚的关系。他既然不怕被撞现行,那必然是领了什么皇命在身,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但,皇命又是什么内容呢?竟能让辽东都指挥使一路跨越千里而行?
男人隐隐觉得这人此番到来,背后藏了不得了的事情,搞不好,安陆可能又要不太平起来了。
他不禁脱口问道:“你究竟……因何而来?”
蒋察亦饮了口茶,放下杯盏才缓缓道:“自然是为了了却九年前的旧事。”
“啪”地一声,何歧行将茶杯狠狠砸在桌上,眼中能冒出火焰来。他咬牙切齿道:“你还想害多少人?”
“哼,”蒋察轻哂,“以为你成熟了些,没想到竟还是那毛头小子的模样,毫无长进。老夫知道你是为了汝华一家忿忿不平,但事有轻重,国自重于家,这道理,大丈夫应当醒得。”
“我听你放屁!”何歧行往地上一砸茶杯,白瓷尽碎。“怒不可遏”已无法形容他此刻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老匹夫的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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