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歧行讶异了一声。他想不到那个裹着一身硝烟狼狈逃命的人竟还能在危机之时急中生智对付这么多追兵,可再仔细琢磨一番,对方就潜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骗过了无数人的眼睛,好像也并非办不到了。
正苦苦思忖着,男人听见少年突然向自己发问——“他为何独留你活口?”
“啊?”何歧行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白衣鬼,本可以一刀结果你了事,要抢马匹,又何须留你活口?”少年不紧不慢说,“因为你是他留给身后追兵的鱼饵。”
“也或许他手下留情只是想事后继续拿何叔威胁利用,我们在此妄加揣测恐是浪费时间。”蒋慎言道出推断。
“依我看,他既然回头断追兵,必然不是为了逃走。”女郎拍拍自己的胸脯,多有几分豪气,“他不是想要我的命吗?目的没达到之前,他应该不会轻易放手逃走的。九年他都过来了,断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候放弃。”
何歧行闻言抬头环顾四周,好像白衣鬼就躲在附近随时会冲出来一样,小心翼翼地梭巡每一寸暗处。“那他会不会调头直接奔陈治去呢?”若是这种狗咬狗的局面最好。
蒋慎言脱口低呼一声。“啊,殿下,您把玄衣卫都召回的话,那丰山寺是不是就没人看守了?那陈治岂还会老实?”
“不老实才好。”祁时见不慌不忙,甚至似乎期待事情朝那个方向发展,“本王都等不及在罩子铺见到他了。”
少年扫视火场。“做下此等恶事,本王再也没有留他的理由了。”
此刻在罩子铺的众人还不知,城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约莫一个时辰前,那一身红衣青缘罗裳的人跪在了行都司衙门的门前,上书“专阃”二字的牌坊下面。
身后带的十来个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自家府尊大人究竟想做什么,问又不吱声,没办法,最终也只好零零散散地学这样子一起伏地跪下。
唯独相嘉荣一个人,独自束手站在一旁,冷静得像个见证者。
衙门大门朝南,左右一敞,里头走出几个人,皆披甲踏靴。大步迈前一步,就有兵丁举着火把列队照亮。为首那个怀抱红缨头盔,一脸急躁的人正是行都司掌印詹关。
“牛知府,你这是做什么呢?快起来!”詹关人未至,声先到,多夹了许多的责备在语气中。显然,他对牛英范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大为不满。
詹关行至跟前,瞪眼打量跪在地上的人。那身赤红朝服既扎眼又滑稽,像是一出闹剧里的角色。他与此人交情不深,浅显了解,以为对方是个畏首畏尾的逢迎性子,还不知竟能干出这般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儿来。
牛英范稍稍直身却仍不抬头,保持着抱拳作揖的姿势,跪得笔直,开口就是令人错愕震惊的话——
“请詹掌印下令封闭城门!助兴王殿下剿灭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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