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大雨后的泥泞道路上留下两串颇为急促的马蹄。跨马之人的衣摆早已被飞溅的泥点染得变了颜色,颇显狼狈。
好在雨终于停歇,眼前一片澄明,空气微凉爽快,让摇摇欲坠的文承望好过了一些。他勉强跟着前头的人,竭尽全力也只能控制在两个马身的距离。对方是个高手,这点毋庸置疑,在如此疾驰的速度下,还能游刃有余地频频回头关照他。
那人不知探知了什么,忽然放慢了些许速度,使二人马匹并肩而行。
“前方好似有钲锣开道的声音,”影薄低沉而洪亮的声音盖过了马蹄声,“在下先行一步前去探路,方伯可稍后跟上。”
声音?什么声音?文承望使劲儿竖起耳朵也没听见半点异响,那所谓钲锣开道从何而来?
但他自知这把年纪的耳力如何跟年轻力壮又身手高强的影薄相比。对方既然如此肯定,那必然是有十分把握。如若属实,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拼了命的赶路,他早已透支,不知自己还能再咬牙坚持多久。
文承望只能点点头,迎着风,他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影薄亦点头回应,随即一扬马策,高呵一声,催促马蹄又急促起来。立刻超过了文承望的位置,远远朝不知尽头的前方飞驰而去。
这样的爆发让文承望大吃一惊。他知道影薄一路上在尽量保持速度的同时仍照顾着他的周全,却不知二人驾马骑乘的实力竟相差如此悬殊。才刚刚放手一搏,就很快看不到背影了。
此事还真让影薄说对了。
同样在泥泞道路上挣扎的,确实有那么一行人。
仅从那被雨水冲刷过后熠熠闪烁的金甲银甲就能看出不同寻常。遥遥见得,骑兵恍若踏云雾而来的天兵天将,非同凡响。别说钲锣开道,就是百姓瞥上一眼,也要被那赫赫威仪震慑,拜地行礼。更别提队伍头上那鲜艳飞天的龙旗,见旗如见天子,无一人敢抬头直视。
可偏偏就有例外。
远远一个黑影朝队伍冲撞过来,似乎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挡了他们的路,甚至像是专门冲着他们来的。这人若不是既聋又瞎,那必定别有用心。戎寿一抬手,身边兵将就把肩上长刀架起了。胆敢冒犯天子威仪者,大不敬,当斩立决。
好在那人还长了眼,在数十步之外及时勒住了马蹄。只是那马像刹不住了一样,竟一头向前栽在地上,嘶鸣几声倒地不起了。来者身法轻盈,好似早有预见,直接纵身飞下,稳稳落在了仪仗队伍之前,挺拔身量站在路中央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戎寿低吼一声,队伍便停了脚步。他纵马上前两步,梭巡着面前这个不怕死的黑脸汉子。
“来者何人?”武人的直觉告诉他,对面绝非平庸之辈。但这般无礼若无非常原因是绝不容许的。下令擒拿斩首之前问询一句,是他最后的礼貌。
对方二话不说,从怀中取出一方牙牌。“府军前卫同知,影薄,自安陆府来,有要事相请。”
戎寿一蹙眉。京军的府军前卫怎会出现在安陆?可这人坦荡荡的从容模样也不似是在信口开河。正疑惑着,身边人上前凑过来低语了几句,给了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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