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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黄花梨交椅,回首龙的扶手上,少年纤长的指节轻叩,一派怡然自得。

瓮城空地中央,他坐得闲适,好似身处纯一斋的殿宇中。

围他而站的人们却各怀心事,神色迥异。

詹关与身后几十兵丁在左,玄衣卫与丁阳云所带护卫军靠右,自然而然地形成两方对峙的局面,都不约而同地对中间夹着的陈治等人虎视眈眈。

远看,模样倒也和谐,恍若一方挪到室外的公堂。

只是这“公堂”四周被城墙上数百军兵拢着,拢在一个“瓮”中,偪仄得很,人人自危。

詹关余光瞄了一眼祁时见,试探对方的脸色,而后清了清嗓子,对陈治横眉道:“你且说清楚些,究竟是何人引你们出城前往驿馆?”

“小的……不认识。”

“不认识你就信他?”

陈治嘿嘿笑答:“是曾见过的香客来着。寺中遭难,小的认为一定是佛祖显灵,派人相助,哪有怀疑的道理呢?”

“真是信口开河。”丁阳云忍不住沉声嘟囔了一句。要不是祁时见嘱咐他安静,他早已忍不住跳出来斥责了。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忍得浑身难受。

詹关就是想要信这人,也信不得。这话说得无凭无据,太像随口捏造了。他心中烦躁,对此人少了许多耐性。

“你若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清白,任谁人也帮不了你,懂吗?”

“敢问这位官爷,驿馆是何时起的火啊?”

“我哪知道?”詹关不悦,“火甲未归,谁人……”他说到一半,转头瞥向了祁时见。因为他意识到,祁时见手下的这些人必然知道,但问题是,就算他们说了,他也无法相信。

“对了,去问了兵。”詹关想起,火甲要得消息,必然是由了兵通报,于是他随意揪了个人吩咐,“速去!”

小兵忙不迭地跑走了,没消一会儿工夫就回来应说,是寅末卯初发令,但那时火势已起,具体烧了多少时候,无法估计,须得火甲从现场探明实情回来再行定夺。

“寅末卯初啊……”陈治拖着长腔,好似真的在回想一样,“那时小的可还在丰山寺呢。”他这话倒没作假,可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没什么说服力。

“何人能证明?”

詹关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在被对方耍弄着,还寄希望于这些人是真的清白无辜。

哪知陈治咧嘴一乐,歪歪头向后,示意道:“他们都能证明。”说罢,他身后的无为教徒有人吃吃笑了出来。

詹关先是一愣,而后气恼,吼道:“胡闹!他们与你是一伙儿的!如何能做人证!”

丁阳云听得直翻白眼,心道你竟还没看出来此人是戏耍你吗?但凡是有点理智,也该听出这假和尚口中没有半句着调的话。可惜他劝不得詹关,对方早将他当成了敌人。

祁时见把泥金扇捏在手里,一边检查扇面上被白衣鬼捅出破损,一边悠闲把玩。不知道的人看那神情,还以为他是在听戏呢。

他清楚得很,陈治是在拖延时间,以此消磨詹关的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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