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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圈在自己的藩地府城外,想回家还得突破重重屏障方能迈上一步半步,可笑至极。

“殿下……”戎寿贴近他,不执刀的手紧紧握在鱼筒上,小声示意了一番。

祁时见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尝试再次当众宣读遗诏,这回有诸多百姓在场见证,或许效果会有所不同。

可祁时见并不想随意冒险。毕竟那遗诏已是他最后一张王牌,不到万不得已,提前亮出,恐有闪失。前脚已经被詹关强行安了个莫名其妙的矫诏之罪,他担心会落人口舌。想要正正当当承袭大统,不仅要天时地利,民心亦十分重要,否则就算遗诏在手,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固不了国之根本。尤其是在有陈治这样意图揭杆造反的无为逆贼蠢蠢欲动之际,更容不得半点缝隙,任其钻了空子。

于是他按下戎寿,无声告诫对方须得有些耐心。

祁时见长于楚地,今日还是头一回见这深宫大内的锦衣卫指挥佥事。

皇兄尚武,生性顽劣不羁,身边总环绕许多舞枪弄棍又浮头滑脑之辈。看戎寿模样也知道他是个蒙人,正对得上皇兄最好摔跤的胃口。本以为戎寿是凭投机耍滑谋得的一席高位。但方才见他有魄力亦有明智,打破了祁时见的误解,倒也是个可取人才。

单凭他孤身护诏随影薄迢迢赶来,也能论上忠心护主的一功了。

少年多了一点信任放在戎寿身上,悄声说道:“万不得已之时,你可护送诏书先行突围,直奔兴王府。”

戎寿一惊。“可,殿下您?”

“无妨,”少年虽深陷困境,但仍稳如泰山,从容不迫,“他们不敢真的对本王怎样,最多是折些人手,伤些皮肉罢了。”

戎寿看着身侧这个年方十五六的少年,不禁感到震撼。当知道皇嗣还是少年时,他全当那些权臣是在皇子皇孙中选了个不经世事、好操纵的傀儡人选,可今日见得真人,搞不好那些老家伙还真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戎寿忽然庆幸自己能带队护驾,亲自护送遗诏跑折马腿赶到安陆来,否则就要错过一场大戏,显然事情有意思起来了。

“是,臣遵旨。”

对擅自改了称谓的戎寿,祁时见也没有多加指责,只是瞥了他一眼,便不再言语,专心注视那一方坚甲利兵逼到面前的队伍。

就在众人都以为要不必可少恶战一场时,那围成半圆封锁了整条大道的队伍从中间突然劈开一条缝隙,宽窄正好容一人一马通过。

只见一狮眉虬髯的武将立于高头大马之上,气息微喘,扬起手中马策高声道:“此人群中必有鼓唇摇舌、煽风点火之逆贼!来啊!统统给本官拿下,待押回卫所一一审讯!”

人群登时炸开,百姓自觉大祸临头,可面对那碾压的武力,谁人也不敢随意动弹,要是反抗,万一被就地处决怎么办?于是竟纷纷俯身在地,趴的趴,跪的跪,虽唉声连天,直叫冤枉,但动作却乖顺得仿佛一早商量好了似的。

如此一来,祁时见等人就显得鹤立鸡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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