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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殿内,批阅完奏章的贞观天子把笔一置,用力揉了揉眉头。

没当皇帝时,对这位置趋之若鹜;

当了皇帝才知道,到处是窟窿要补,就是把犊鼻裈补进去也不够!

这就恼火了。

贞观天子觉得,最快乐的时候,还是在太原飞鹰走马。

如果可以重来,一定不沾这破位子!

一杯绿酒,缓缓入口,淡淡的甜味在口腔内回荡。

可惜,魏征酿的酒数量实在太少。

“张阿难,外头两市,米价多少了?”贞观天子关心的是这个要命的问题。

贞观二年,旱蝗起,奸商们把米价抬到二百米一斗,气得贞观天子想亲自提刀砍人。

最后还是依房玄龄他们,将太仓、正仓、义仓的粮全部放出来,凭户籍买平价粮,才把粮价对冲下去。

张阿难木讷地开口:“每斗四文钱。”

这个价格确实偏低了。

谷贱伤农,道理大家都懂。

今年的米价起伏那么大,除了丰收之外,还有粮商们腾仓放陈粮的因素,再挟大胜之势,短暂跌价到谷底也正常。

“下個条陈给政事堂,不能寒了农人的心。令太府寺成立常平署,平抑各地粮价,丰年收,荒年放,粮价坚决不许出现大的波动!”

贞观天子很清醒,知道四文钱一斗的价格,也不是什么好事。

“令光禄寺良酿署准许民间私酿放开。”

仅仅这一条,任你多少陈粮也能吃得下。

酒坊大致可分三类:官酿、私酿,以及魏征一般的自酿。

原则上,自酿是不受管控的,毕竟数量太少。

私酿分粮食酿酒与果酒,果酒任何时候都不受限制,粮食酿酒在如贞观二年这种荒年是勒令停止酝酿的。

良酿署不仅管理着官酿,天下的私酿及相应的税赋,同样是其权力范围。

看看张阿难欲言又止的模样,贞观天子鼻孔里哼了一声:“有话就说。”

张阿难嘴角抽了抽:“殿中侍御史柯斜在顺天门叩阙。”

正常渠道的告御状,立肺石下、敲登阖鼓,柯斜本身是御史行列,当然无须走这条路——何况他也不是鸣冤。

穿顺天门、太极门、中华门,入太极殿,柯斜叉手施礼。

“叩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说吧,你愿意付出什么?”贞观天子负手而立,口气有几分戏谑。

黎庶越诉都要挨笞杖,叩阙直接惊动皇帝,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要不然,人人学了叩阙,动不动就在顺天门外一跪,皇帝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柯斜郑重回答:“臣身无长物,只有以观德殿的机会相抵。”

张阿难黑着脸,冲着柯斜瞪眼。

陛下亲许的机会,是何等的难得,你竟然要放弃!

不知好歹!

贞观天子扬眉:“究竟是什么事,值得你付出这样的代价?”

柯斜难得地跪了下去:“臣柯斜,请陛下出一队翊卫到凤州,接应监察御史马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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