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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从六品上凤州治中、现从五品下泾州治中蒿阳,一袭崭新的绯色官服,志得意满地坐到大理寺公堂侧位。

都是治中,下州与上州的差异很大。

一般的上州户口条件是四万户,泾州等十一州额外享受待遇,户数不够也按上州算。

“下官在那个位置上,上下都是污垢,不同流合污的下场,大概只能成为冢中枯骨。”蒿阳微微叹息。

没错,弹劾马周吃鸡的文牒,就是他发的。

所以这官,升得是有道理的。

柯斜笑道:“蒿治中高义。”

蒿阳但凡袖手旁观,马周难免“下落不明”,或者是刺自己十多刀而死。

阳顶柱再次被押上来,头发、胡须已经像枯槁的野草,乱且失去光泽。

看到蒿阳,阳顶柱的眼睛瞪圆了,原本毫无生气的眸子绽放着极度的愤怒,戴着枷锁的身子挣扎着往蒿阳撞去,颈上的青筋一条条显现出来。

原以为蒿阳被蚕蚀之后,已经与他们一条心了,想不到在他手上翻车!

“呸!叛徒!”

阳顶柱怒狮一般咆哮着。

很遗憾,在高阳妍的手掌下,他就是只小鸡崽,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蒿阳正气凛然:“本官做的是大唐的官,不是你们这些逆贼的官,从来没与你们一条心过,叛徒之称,敬谢不敏。”

蒋道理把阳顶柱摁到跪石上,膝盖受伤没好的阳顶柱声声惨呼。

呼痛,但对于案情,阳顶柱只字不提。

柯斜冷笑一声:“阳参军大约是觉得自己形单影只,无所谓了。本官这里有一个消息分享一下,洮州羌人在本月小规模叛乱,刺史孔长秀率鹰扬府平乱。”

“不知道某人的外室与血脉……”

话不能说尽,免得招惹是非——别以为自己是御史,别的御史就不弹劾自己了。

外人对御史台的评价是:疯起来连自己都弹劾。

魔怔了嘛,看哪個人头都像自己往上攀爬的台阶。

阳顶柱突然疯了似的,拿脑门磕着石头,声嘶力竭地喊道:“犯官错了!千错万错,千刀万剐,都由犯官承担,求御史手下留情!”

柯斜表示,听不懂阳顶柱说什么。

对于血脉的延续,世上的很多人还是很在乎的。

阳顶柱涕泗横流:“犯官及凤州多数官吏、鹰扬郎将,都是当年鲁国公旧部,参与征讨屈突通……”

鲁国公名叫刘文静,隋末任晋阳县令,是太原起兵的老人,战功赫赫,曾领军击败老将屈突通,跟裴寂一样的老资格。

因为地位一直不如裴寂,妒火中烧的刘文静就专门跟裴寂唱反调,他失宠的小妾设计告他造反,这不就给裴寂机会落井下石了吗?

正好武德天子也想借颗人头,震慑一下有些得意忘形的大臣们,拍拍刘文静这瓜熟了、份量刚刚好,顺势就劈了。

听信谗言?

呵呵……

哪有那么多昏庸的天子哟!

柯斜嘴角一勾。

看,僵局不就打开了吗?

虽然有些不当人,但总得有人扮演这角色。

审讯完毕,阳顶柱画押,学杨白劳按手印。

柯斜叹了口气:“节哀顺变,这几位恰恰死于叛乱中。”

阳顶柱眼角流出了鲜血,笑声癫狂:“你骗我!他们一定没事的!他答应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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