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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推官!”

前往开封府衙的路上,抱着茵茵的刘叔一脸紧张,“我家二郎可真的没使什么妖法,那都是阿郎留下来的学识。”

用妖法定义制冰,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妖法属于厌胜之术的范畴,那可是禁忌!

陈尧佐只觉得头疼得厉害,瞪了一眼刘叔道:“钟懋留下来的学识?他钟士希要是有这番学识,咸平三年会只考个同进士出身?”

“陈推官!彼时家父尚未及冠!”

若是说点其他的,钟珏真不打算接话,反正到了衙门是不是妖法一目了然,可批评自家老爹没本事,只考了个制科第三等......这为人子女的,不能忍!

钟珏淡淡道:“小子知晓咸平三年制科是尧咨公进士第一,可尧咨公已经而立之年。”

文章嘛,自然是年龄越大越老练嘛!

尧咨公姓陈,正是陈尧佐的亲弟弟。

这老陈家还是蛮厉害的,三兄弟出了两个状元,一个二甲进士,完全不比老苏家一门三进士差,未来,老陈家还会出现一门二相,“满门风华”说的就是这家人。

按照钟珏的说法:我爹二十岁不到就中了进士,你弟弟三十岁才中,虽然是第一名,那又如何?多读几年书而已!

老陈同志还真不好反驳。

钟珏瞄了一眼被噎住的陈尧佐,继续淡淡道:“再说了,家父留下的都是实用之学,光会写文章于国何益?”

老陈同志再度噎住了,他觉得钟珏不是在含沙射影,而是真的在说他弟弟。

陈尧咨“性刚戾”、“嗜酒惰事”等等坏名声在大宋官员圈子里可有名得紧!

挎着脸的陈尧佐不在说话,闷着头朝开封府衙走。

一旁的王臻也是大眼瞪小眼,嘴角抽搐。

至此,便是一路无话,直到府衙。

几个皂吏把钟珏等人押去了审判的大厅,王臻这才拉着陈尧佐问道:“希元认识那小子?”

“前几天才判了他家的借贷案子!只能算脸熟。”

陈尧佐答道:“不过他爹你也认识,钟士希!”

“那个曾经喷先帝被贬,然后为了起复又献媚妖......咳咳,太后的家伙?”

王臻一脸嫌弃地转身朝自己的押房走,“你且公正审理,小心上梁不正下梁歪!”

“......”

陈尧佐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大厅。

开封知府是不参加司法审判的,所以“清正廉洁”的牌匾下,为首的自然是推官陈尧佐,其左下方的是开封府领南司,其右下方是法曹。

台下乌泱泱的跪着一大波人,有刘叔、茵茵,有小贩,还有泼皮们。

唯有钟珏站着,颇有些鹤立鸡群之意。

倒不是钟珏觉得自己的腿弯不下去,而是按照大宋的制度,读书人见官不跪。

“啪!”

随着惊堂木的落下,庭审正式开始。

陈尧佐还是有些气量的,显然没有因为被怼而借故为难钟珏,只是淡淡问道:“钟珏,有人举报你用妖法制冰,蛊惑百姓,你可知罪?”

钟珏拱手行了个书生礼,平淡回答到:“回推官,这是对学生的污蔑!”

“嗯!”

陈尧佐点了点头,转头问着那高密的二溜子,“钟珏说你污蔑,你说呢?”

“俺没有!”

那二溜子可不如钟珏那样气定神闲,慌忙磕头答道:“俺是亲眼看见他不知道用什么妖法,让一锅水慢慢凝结成冰的!”

“陈推官,这种事儿,还需要问?”

二溜子头目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瞪自己的手下,仿佛再说:怕个屁啊,现在是咱们状告别人!

他虽然跪着,腰板确实挺得很直,声音也是底气十足:“推官,咱们刚刚进门的时候,那一锅水还没完全成冰呢,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证据确凿啊!”

证据确凿你妹啊!

钟珏看都没看一眼二溜子头目,继续淡然到:“学生说了,那是家父留给学生的书本里的知识!”

“书呢?”

“看完了就装进脑子里了,家父学究天人,那些学识可不是等闲人等能看的!”

“狡辩!”

“......”

二溜子头目竟然想看书,就你也看得懂?

钟珏向二溜子投过去一个轻蔑的眼神,气的那人直冒青筋。

然后不疾不徐地转头,钟珏对着陈尧佐道:“陈公,家传学识这种东西,能随便给别人看?”

匠人之间有一句话,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寓意着凡事都要留一手。

文人之间的互相防备其实很多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家传书籍若非很特殊的关系,是不会轻易给你看的。

这一点陈尧佐自家也是这样,他表示理解,但是理解归理解啊。

揉了揉眉心,陈尧佐道:“话是这样说,但是大家都看到你夏日成冰,光凭你嘴巴说,如何能证明那不是......不是,术法?”

“既然陈公如此说,那要证明也不是不行!”

钟珏皱着眉头,脸上爬满了不舍的伪装,“看来,只能做个不孝之人了啊!哎,陈公,我把方法写下来,你去验证吧!还请给写笔墨!”

“不可!”

还没等陈尧佐答应,那二溜子头目就大声叫了出来:“陈推官,不是草民不信府衙。这么多人的庭审自然应该当着大家伙的面来证明,这才合理!陈推官刚正之名,草民也有所耳闻,想来......”

陈尧佐的好名声和他弟弟的坏名声一样——出名。

二溜子头目在这时候讲出这话,可谓是打得一手好主意,直接堵死了开封府独自验证的机会。你既然说是知识,那当着所有人的面讲出来,咱们也借机学一学不是?

“这......”

陈尧佐转头看向了钟珏,仿佛在说,小家伙,我也为难啊!

“我无所谓啊!”

钟珏耸了耸肩,心中却在冷笑,打蛇不死随棍上!你想老子的配方,老子却想要你的命呢!他淡淡道:“只是,证实了之后,不知道跪着的这几位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

呵呵,后果?

后果就是咱们学了你的方法,卖冰去!

二溜子头目完全不没把钟珏的话当回事儿,一个小贩能奈我何?所以他脸上挂着笃定的笑容道:“有何不能承受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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