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能与熊廷弼畅谈,一是相信这位大人的人品,不会说错了责怪自己;二是纯粹为了整个民族的未来着想,不希望再走原先那条充满屈辱的老路;三是以此展现自己的能力,希望上面能给叆阳驻军换换装备。至少再调拨些质量好的火枪和大炮。
杨林走后,熊廷弼躺在炕上一直没睡着。高兴和担忧深深的萦绕在他的心头。
高兴的是,在当今的局势下能遇到杨林这位具有潜力的年轻将领。他率军攻陷雅尔古寨,给辽东军民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大稳定了人心。同时也扳回了朝廷的威望和脸面,这就给自己稳定辽东局势提供了基础。这样的人才一定不能错过,要好生栽培。
担忧的是后金一旦进犯叆阳,镇江、宽甸等地必受震动和牵连,一场大战势难避免。如今辽东各地缺兵少将、防御薄弱,自己到时该如何予以应对?
这倒也罢了,关键是朝廷里各方的争斗,简直能把人折磨死。希望那些蠢材们到时不要暗中捅刀子。
熊廷弼翻了个身,他能感觉到邢云衢也没睡着,便轻声问道:“井石,你也没睡呢?”
“是的,大人。学生一直在思虑杨备御说的那些话,有些话确实让人耳目一新。”
邢云衢道:“所以我猜这也是大人您不生杨备御顶撞您的气,反而还很欣赏他的原因吧。”
“哼,本座以江山社稷为重,看这小子是个人才,所以才没狠狠惩治他。这要是放在以前,我能亲手撕了他!”
熊廷弼道:“不过说实话,杨林这小子有勇有谋,敢干又不蛮干,在当今军中实是不可多见的人。咱们大明不缺猛将,缺的就是他这样的智将。”
“是啊。我听说在萨尔浒之战前,他在沈阳曾给杜松出过主意,可惜杜总兵没听。”
“嗯,我也听说了。我知道杜松,那是个心气极高的人。怎么能听一个二十岁毛头小子的话?就是包括我在内,如果不是来叆阳亲眼看看,又如何能相信杨林取得这样的功绩。”
熊廷弼顿了下道:“杨林这小子脾气挺犟,敢干,但是不遭人烦。这点我喜欢。”
邢云衢笑笑道:“大人,学生陪您微服巡边也走了不少地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您这样夸一个人。”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做得不好就该骂!你也看到其他城堡是什么样了,军民上下一听建虏的名字就瑟瑟发抖,毫无战意。”
熊廷弼道:“再看看叆阳,简直是没法比。等天亮后咱们再去看看城防情况。如果做得好,本座不吝惜以后给杨林一个守备当当。”
邢云衢笑道:“大人,杨备御这是入了您的眼了,怎么看都是喜欢。”
熊廷弼道:“他那些新主张,比如说‘存人失地、人地皆得;存地失人、人地两失’、‘不要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张开的五指没有威力,攥成拳头才能打疼人’、‘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积极防御、后发制人’等等,真是闻所未闻让我开了眼界。”
邢云衢也道:“还有什么‘运动战’、‘游击战’、‘地雷战’、‘地道战’等等。学生自诩记忆力过人,但杨备御说的太多了,根本就没记住多少。”
“希望这小子不是‘纸上谈兵’。否则真是愧对咱们这么夸他。”熊廷弼加重了语气道。
“大人,学生认为杨备御不是那样的人。白天时咱们也看到了,叆阳被他治理的不错。尤其是入城时那两道闸门,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熊廷弼道:“嗯,我倒是对他用炕席围着的工地很好奇。方才倒是忘记问他原由了。”
“学生也是,对杨备御这一法子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如引路的那两名官兵说的是为了保密?”
“哼,年纪轻轻的喜欢故弄玄虚。为了保密就用炕席围起来,哪得花多少钱?”熊廷弼的语气还是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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