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未大亮,军中起床的号声还未响起,一名身穿秦军斥候黑衣的男子策马出营,直奔西北方的草原而去。
草原上的积雪并不厚,只是随着太阳的升起白雪渐渐消融。纵然黑衣骑士骑术过人,可依然在湿滑的干草上摔倒了数次,直到太阳升至头顶,一片黑色的秦军大营才出现在远处背风的山坡。
黑衣骑士纵马疾驰,临近大营外二十丈远的拒马桩才减速停下,从贴身布袋中取出一枚铁青色的鹰符抛给营前守卫。
营前守卫什长蒙崇德接过鹰符,核查无误之后带人移开了拒马桩,为眼前的黑衣骑士让开了道路。
黑衣骑士策马至帅帐前,双手猛拉缰绳,枣红色的战马顿时直立而起,随即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帐前侍卫,一个箭步冲入帅帐,大声禀报道:“黑鹰卫赵三求见大将军。”
前帐中正对着帐门的是一方黑木帅案,左侧是一整套寒光逼人精铁盔甲,右侧木架之上则是始皇帝钦赐的金鞘长剑,案后展着面军旗,上书:蒙。
听见禀报声,案前一位方正脸、络腮胡,神情肃正的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木杆毛笔,淡然道:“不急,把气喘匀了再说。”
正是大将军蒙恬。
赵三用袖口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略微平复了一下,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圆管递给蒙恬,随后开始汇报。
“报大将军,原本这几日公子并无异常。只是昨日晚间公子和一位叫苏阳的客卿相谈甚欢,所谈内容实在令人心惊,故属下将其抄录下来禀报大将军。”
蒙恬点点头,从一旁的笔海中取出一枚特殊的铜钉,轻轻挑起铜管上精巧的机关锁,向下轻轻甩了两下,一卷轻薄的绢布便滑了出来。
看着绢布上记录的谈话内容,蒙恬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可神色依旧不变,多年战场的磨砺早已让他养成了遇见任何事都处变不惊的性格。
蒙恬强忍着内心的悸动,语气平淡的说道:“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听到过公子的谈话?”
赵三抱拳道:“报大将军,除属下之外,还有公子的一名军仆听到了,不过属下已经将他解决了,请大将军放心。”
蒙恬听闻再无人知晓,内心随即松了口气,有些赞赏的看着眼前年轻的黑鹰卫,摆摆手微笑道:“行,你小子倒是有几分机灵,也不必回固阳大营了,就在帅帐前听用吧。去吧!”
赵三大喜,赶忙行礼道:“属下赵三多谢大将军!”而后转身离开了帅帐。
看着黑衣骑士赵三离去,蒙恬收敛了笑容,神情也愈发冷峻。
实际上军中并不缺这么一个听用的军士,只是既然他知晓了这些内容,蒙恬便不可能再放他回固阳大营,留下来也算是不错的选择,总比杀了要好些。
蒙恬在帐中来回踱步,思考究竟该怎么解决这件两难的棘手事。
公子扶苏奉皇帝陛下的诏令,在自己麾下监军,原本是想让自己磨砺公子一番,可没成想哪里来了这么一个可恶的客卿,竟然挑动公子想要改变秦法。
蒙恬长叹一口气,望着架上的金鞘长剑,心里对苏阳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去砍了他。
原本依照蒙恬刚毅果决的性格,他一定会立刻回营固阳,将这个挑唆公子的苏阳给宰了,哪怕得罪扶苏也在所不惜,毕竟他蒙恬原本忠于的就只是皇帝陛下一人而已。
可如今不同了,按照胞弟蒙毅的书信,皇帝陛下偏信方士之术,以朱砂、丹石入药,身体已成残烛之相。那么面对这位最有可能成为二世皇帝的公子扶苏,蒙恬就不能太过轻视,纵然二人关系很好,但毕竟分属君臣。
蒙恬思虑良久,终于是想到了一个看似两全的办法,大声喝道:“来人,去把营前守卫什长蒙崇德叫进来!”
不一会儿,原本在营前值守的侍卫蒙崇德便前来拜见道:“报大将军,什长蒙崇德听命前来。”
蒙恬看着眼前年轻英武的大儿子,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走到他身边,轻声将公子扶苏要变法的事与他讲了一遍,还将绢布递给他看完。
蒙崇德皱着眉头,将看完的绢布还给蒙恬,语气强硬的问道:“父亲大人是想让我除掉这个苏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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