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就是村里人下一年一家老小的生计。”
“不怕你笑话,最开始奶奶连挥锄头触底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腿上到现在还留着一个疤。”
“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土地和收成,就是底气。”
“种不好地,就没有底气。”
“因为祖上的原因,千辛万苦才分到了地,有了地,就得想法子种好,活下去。”
“渐渐的,仿佛就天生是和土地不可分割一般,只要有土地,就能安心。”
“种田种菜,养鸡喂猪,这日子也就一天天过来了。”
“土地赋予了我和你爸妈这两代人安身立命的底气,同样也将我们这两代人束缚。”
“思想观念上的束缚,一辈子也脱离不了对土地的依恋。”
老太太的声音温婉柔和,与徐徐的夜风交相辉映。
“非晚,你说我们在这个园子种些什么好?”
“这么大,分片种,应该能种不少。”
“奶奶还能找一些塑料编织袋从中间剪开,装满土,摆在屋檐下,也能种菜。”
“或许等你爸出院后,咱这荒凉的小园子,就变得绿意盎然了。”
老太太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浅浅的期待和热切。
“奶奶,可以种茄子,我喜欢吃。”
“还可以移一些西红柿苗,等结出果实,红彤彤的,好吃又看着喜庆。”
“还有,还有,萍萍喜欢吃芹菜肉馅儿的饺子,她还喜欢吃豆角儿,萍萍不爱吃辣,所以咱们可以种青椒。”
俞非晚兴致勃勃的指着面前的园子,兴致盎然的诉说着。
老太太眼里闪过诧异,失声道“萍萍喜欢吃豆角儿?”
俞非晚一愣,下意识反问“不喜欢吗?”
在她的记忆里,她和妈妈的餐桌上夏秋两季,顿顿不离豆角。
老太太摸了摸俞非晚的头“也不知道谁唬了你,萍萍那孩子最不喜欢吃菜豆里的豆。”
“豆角好养省事,咱们村里,家家户户都会自己种豆角。”
“没啥吃的时候,就是豆角面,豆角粥,炖豆角,炒豆角。”
“兴许是吃腻了。”
俞非晚傻傻的眨了眨眼,有种颠覆认知的荒谬感。
但这种荒谬感也仅仅持续了刹那,她也就想明白了。
她和妈妈的餐桌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细细嫩嫩脆脆的豆角,基本上老的口感已经很柴的,豆荚里的豆子很大很绵,豆荚也不复鲜嫩的绿,有的泛着黄,有的泛着白。
她记得妈妈说,绵的也很好吃。
或许,顿顿不离,从不是因为喜欢。
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妈妈只能负担得起菜市场上卖不出去的残次豆角。
妈妈会想方设法的变着花样做豆角。
有时候会割一小块儿猪肉,切的细细碎碎。
猪肉拌着米饭进了她的肚子,豆角则是被妈妈一筷子一筷子的夹起来吃掉。
她那时还在想,怎么会有人喜欢吃又柴又老的豆角。
“奶奶,那我们不种豆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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