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遍一遍的祷告,一次一次的跪求,奇迹仍然没有出现。
终于,在十二月的某一天,这一天仍然很冷,可是接连数日的大雪忽然转小了。
这一天,三娘不再如往日一般咳血,她忽然变得精神起来。
她拉着他为她画眉,让他为她画像,她还说要与他在雪地里共白头,他们走在行宫的梅园,她折下一朵梅花戴在头上,她问他:“我好看吗?”
好看,怎么能不好看呢?她的三娘可是寒霜仙子,百年难遇的无暇美人,举世无双,风华绝代,她坚韧又洒脱,她配得上这世间一切美好的词语。
可是仙子,终究是要回到天上去的。
人间的种种,不过是几个朝夕,就像是盛放的腊梅,终也有凋零的一天。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三娘急忙用帕子为他擦拭,还义正严辞的指责他大男人不该哭哭啼啼,可他却哭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的抱住三娘,将头埋到了她的怀中,久久不曾放开。
小雪簌簌,不觉间便落了他们满头。
常言道,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可此生若有卿在侧,又何须淋雪作白头?
他知道,三娘的时间,不多了。
回去的路上,他背着三娘在雪地里走,三娘说,她想吃芥菜馄饨。
那是她最喜欢的吃食,他哪有不应的道理。
随后,他便亲自去了厨房,用仅剩的馅料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芥菜馄饨。
他将馄饨端到了房中,可是三娘却躺在榻上睡着了,连唤了数声仍是未醒。
他颤抖着双手将馄饨放在桌上,然后走到榻前,将三娘紧紧的抱入怀中,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三娘越发冰凉的躯体。
可一切都是徒劳,他在惊慌之下抱着三娘跑出了行宫,连夜敲开大夫的门。
可大夫还来不及将脉把完,冰雪便裹挟着寒风,将停留在人间的仙子带回了天庭。
他的三娘,那一年只有二十一岁,便连带着腹中尚不足三月的孩儿,永远的离开了他。纵使他流干了眼泪,也再不曾入梦一次。
他本以为,三娘只是被咳疾拖垮了身体。
可一位仰慕三娘之名的游医,却在偶然间道出三娘是中毒而亡,那是一种慢性毒药,毒在三娘体内至少根植了四年,早已深入骨髓,若在毒发时不及时服用解药,便会咳血衰亡。
要恨的人实在是太多,他已经不知道最该恨的到底是谁了。
他只知道,那一刻,他想杀了所有人。
可是,他却连毒害三娘的凶手是谁都查不到。
他陷入了无边的自厌情绪中,也从未有哪一刻比那时更加的痛恨自己的无能和无势。
最终,他悲戚绝望的在行宫中放了一把大火,了却了残生。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外出游学的第四年,这一年他行至南诏,正因水土不服而生了一场大病,而一切的悲剧都还没来得及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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